她懂事的回复,知道了。
时一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彻底放松神经,耳边刮过的是刚从她们身后的那段江面开过的游轮上,某对情侣恶俗直白的告白呐喊。
“某某某,我喜欢你。”
“某某某,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呼喊的誓言声不大不小,正好钻入她的耳朵。
又是一对热恋期的情侣。
时一一反常态,开始无端地享受这些被她不经意间撞见的温情片刻,冠以莫名的见证者的身份,本无从关联的一对又一对巧妙地撞进了她的生活。
“你先走吧,我在这呆一会。”时一闭眼假寐,身心放松。
她没有听到林越的答复,却能感觉到有人占据身边的空位,落坐时的重量感和椅子承受下的细微嘎吱声。
她知道,林越就在她身边,一臂的距离,他没走。
时一又慢慢睁开眼,歪过头去看他。
她被风吹得心神荡漾,大胆的想法在此时此地涌上心头,夜晚的江边真适合告白。
单一晚上,就足以令她蜕变成一位赤裸裸嫉妒的旁观者。
但她没有这么做,情绪高涨地挣脱起来,说了声走吧,语意轻快,又继续沿着江边往家走。
她要早早回家,进她的“温柔乡”,做她的“白日梦”。
他们在小区门口道的别,然后各自转入自家的楼道。
时一陪着尤翘楚强撑着精神逛了一天街,走走停停,回到家才八点半就已经昏昏欲睡,又强打着最后那一点微弱的清醒意识,洗了个澡,一头栽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她困极了,累了一天,很好入眠。
时一半夜醒来起身上厕所,才糊涂地发现睡前忘把自己卧室内的灯关了,重新躺回床上时,已经没了回来时那鼓无法逃脱的昏昏沉沉的睡意,不由自主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她这才注意到七分钟前林越发来的qq消息。
“睡没?你知道附近有哪家24小时营业的店吗?”
时一先是脑中快速地筛选了一遍附近的店面,回复,后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他怎么还没睡。
“除了楼下的kfc应该是没有了。”
“你还没睡?”林越回的很快,时一才确定他是真的还清醒着。
“刚醒。”
时一猜测林越是半夜饥饿难耐,想点些外卖上门。
“出来吗?请你喝咖啡。”
结果却截然相反,她也只能说他精力充沛。
“你是想让我一整晚都别睡是吗?”时一对着手机屏幕啼笑道。
他是怎么想的,这么晚了还想着喝咖啡,即使是补作业也不至于忙到现在这个点啊,更何况这周末作业并不多,再拖拉都不至于,又不是熬夜赶工的职员,加班加点。
“跟你一样刚睡醒,可悲的是醒来就睡不着了。”
时一后来还是出来了,凌晨的夜有点凉,换下睡衣,草草的披了件薄外套。
除了提供夜宵的大排档,街市上的店面基本都打烊了,路灯昏黄打在水泥路上,照得人形单影只,显得特别寂寥。
大排档支起的围帐内,酒桌上豪迈的划拳声和叮叮哐哐的玻璃碰杯音,不绝于耳,她走在凌晨一点多的夜里推开了kfc的玻璃门。
林越对着值班营业员不带迟疑地张口点了两杯咖啡。
对方程序性的确认一次:“两杯咖啡是吗?”
“不了,两杯热牛奶,谢谢。”时一纠正道,又转头对林越不客气地说,“你是真不想睡了是吧。”
林越只是看着她,默默地笑着付了钱。
“我还以为你睡了。”
他们坐在临街的高脚凳,林越心甘情愿地喝着手里的热牛奶。
“那你还想着问我,你是料想到我一点还能醒来回你消息是吗?”时一随意地开着玩笑。时一与林越一来一往地接触,漫无目的的聊,连带着她整个人也变得活络,不知不觉彼此间的说话用词与语气也越加的不客气。
“我没多想。”他顿了顿,“可万一呢?”
时一惊恐地发觉她越来越不理智了,林越三两句话就能把她打发得妥妥贴贴,恨不得举手投降招供一切,他说的都对,她都听。
有那么一刻她错以为,他们真像熟识多年的老友,熟悉到林越随意的一个邀约她就二话不说的跟出来。
她对他不与外人道的喜欢是步步为营的筹码,她的纠结、矜持和骄傲则是与之权衡持平的秤砣。
时一不知道说什么,他们踩着高脚凳邻座而坐,隔着一整面的透明玻璃,肆无忌惮地窥探着这座城市凌晨寂静的夜,它隐秘的呼吸着,饲养着一批久不能寐的人。
今天她真的和他相处的时间太多了,多到她浑然不觉已延续至第二天,甚至不顾自己是位要上学的普通学生。
“说点什么吧。”林越引诱时一开口,她认真喝牛奶的样子真的太安静了。
“说什么?你不是来请我喝东西的吗?”时一假装与她无关。
“什么都好。”林越无欲无求,他是被黑夜抛弃的失眠者,静等时一的慷慨“救赎”。
时一想了很久,要说什么呢,该说些什么应景有趣的话题才好打发这迷迷糊糊的夜。她从没觉得牛奶这么好喝,稠稠腻腻的融在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