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青是被痛醒的,她只觉得浑身上下跟被人拆了骨头似得疼痛,尤其是额头和后背。
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在挣扎了一下之后,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眼前的一片白色是那样的陌生,明明鼻息之间是混合着青草香的泥土味,突然之间变成了刺鼻的消毒药水味,一时之间大脑竟然产生了片刻的空白。
“你醒啦。”陌生而又甜美的嗓音,带着公事化的味道。
“我……发生什么事了?”她意识到这里是医院,可对晕过去之前发生的事情好像有那么点断片。
身旁站着的小护士熟练的拨弄着输液管上的调节钮,夏青青太虚弱了,点滴的速度太快身体绝对会吃不消。
“你被人发现晕倒在郊外的一片树林里,幸好身上的都是皮外伤,休息一段时间就好,”小护士瞥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夏青青,许是额头上包着纱布,她并没有认出这位时不时就会上杂志封面的“风云女人”,“对了,你朋友去帮你办住院手续了,马上就回来,你先躺着休息会儿,如果有不舒服的话一定要按铃,还有啊……”
完成手头的工作之后,小护士又关照了几句,然后拿着记录板离开了病房。
夏青青刚刚醒来,大脑还处于云里雾里之中,小护士之后说了些什么她几乎都没有听进耳朵里,只知道自己是受了皮外伤,并无大碍,换句话说就是她没事了,安全了,不会死了。
额头上的伤口牵动着清晰的疼痛,在病房再度恢复安静之后,夏青青闭上了眼,休息的同时也是在回忆着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雷电、暴雨、停不下来的白色轿车、周咏欣……
一系列的片段在脑中晃过。
夏青青猛地睁开眼,原本还有些迷蒙的双眼渐渐的恢复清明。
她还记得自己跳下车的时候,周咏欣好像还坐在驾驶座上,既然现在自己已经得救了,那么周咏欣呢?
夏青青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圣母”,该狠心的时候她可以做的比任何人都狠。
可即便是如此,她也从来没有希望周咏欣就这么死掉,毕竟是一条人命,哪怕心里头再讨厌那个女人。
想来想去,夏青青最终还是吃力的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在跳下车的时候,为了尽可能的减少冲击力,她的身体借着惯性的作用打了好几个滚,埋在泥泞沙土之中的尖锐石子就这样无情的硌破了后背细腻的肌肤,一条条纵横交错的伤口深深浅浅的布满了后背,稍稍一动便会牵动敏感的神经,其疼痛的程度绝对不亚于额头上的伤口。
看了看手背上打着的点滴,夏青青忍着疼拔掉了针头。
反正都是葡萄糖之类的营养针,打不打的其实也没差。
夜间住院部的走廊里已经不像白天那样人满为患了,夏青青拖着缓慢的步子朝着护士站走去,不知怎么的,每走一步路除了后背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之外,连小腹处好像都有一种莫名的坠胀感。
“诶,你怎么下床了啊?快回去躺着啊!”是刚刚在病房里见过的那名小护士。
“不好意思,我想知道,今天送来的病人里有没有一个叫周咏欣的女人?”她猜想如果周咏欣出事被人发现的话,应该也会被送到这家医院来。
小护士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摇摇头,通常她们只管自己科室的病人,对于其他科室的从来都不会过问。
“护士,请问你这个摇头是不知道呢还是没有?”夏青青是个一十一,二十二的人,对于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显然是不满意的。
“这个我们不清楚的,”小护士皱了皱眉,遇到一个不配合治疗的病人真的是一件非常头疼的事,“夏小姐,我想你现在应该回自己的病房去好好休息,毕竟你现在……”
还不等她的话说完,夏青青转身就走,她只想知道周咏欣如果在这家医院里的话现在是不是平安,不为别的,单纯求个心安罢了。
“第一次看到受了那么多的伤肚子里的孩子居然还能没事的……”望着渐渐远去的纤瘦背影,小护士冲着旁边的同事努了努嘴,“隔壁十五床的病人,不过是在家里床上躺着而已,孩子就这么给掉了……”
“大概这就是缘分吧,”身旁的另一名护士头也不抬,继续盯着手中的工作,“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是没用。”
————————————————————————————————————————————
想来想去,夏青青最终还是去了一楼的总服务台。
可惜的是为了保护病人的隐私,值班的护士怎么都不肯透露相关的信息给她。
就在她打算放弃回自己病房里休息的时候,住院部的自动感应门突然打开。
夏青青眉心一紧,这不是周俊生和胡嘉蓉吗?
既然周咏欣的父母赶来了,那不正说明她人就在这家医院里吗?
眼见着那两个人往自己这边走来,夏青青装作普通病人那样在服务台前徘徊着。
当听到值班护士嘴里说出“顶楼”、“重症”之类的词语时,不仅胡嘉蓉的眼泪止不住的汹涌而出,连站在不远处的夏青青心头也是猛地一沉。
莫非那个女人伤的很重?
探听到了楼层和病床号,周俊生和胡嘉蓉急匆匆的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夏青青长长的叹了口气,反而不急着过去打听情况了。
不管周咏欣伤的怎么样,最后生也好死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