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巴掌的天而已。”海钿应道。
立在水馗身旁身披赭色白云纹大氅,头戴元宝银冠,轮廓锋利、眼神明锐的男子轻声道:“难道幕使长者的天不是巴掌大?”
海钿笑道:“大少主,即便如此,那属下也是在族长的巴掌里。”
水馗听罢,满意笑道:“蔺里,你就不要为难幕使了。”
水蔺里听水馗替海钿说话,眸中闪过一丝嫌恶,冷泠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道:“是,父亲。”
水馗见水蔺里应答得乖顺也没计较,回眸冲海钿笑了笑。海钿忙朝水馗微微垂首以示尊敬。
远处的水花越翻越大越来越多,很快,龙王鲸一族从海中升了起来,与水馗面对而立在水面上。
为首的正是鲲麟。他身材魁梧,披一袭紫檀色鱼纹大氅,头戴飞天鹏翅紫冠,双目炯炯有神。紧随鲲麟身后的是着煤黑色锦袍、长发披肩的幕使佰波。鲲麟的三子鲲漾则立在其身旁。鲲漾年纪尚轻,身穿琥珀色锦袍,头戴水色凌波半冠,面色苍白。
佰波抬手扶住鲲麟,低声道:“族长,水馗仗着势大,有恃无恐,可要小心些。”
鲲麟轻叹道:“信可送出去了?”
佰波道:“送了,可妖帝未必会答应。再者,她那四十万天兵若来,也是送给水馗的餐食。”
鲲麟道:“这般,如何是好?这蛮纪云海,我们生息万万年之久,怎能轻易让出?再者,再过千年,我们龙王鲸一族就会再现化鹏的盛况,若是离开蛮纪云海四处流离,对化鹏的龙王鲸来说那就是致命的打击。此战,我们哪怕倾其所有也要胜!”
佰波颔首道:“族长言之有理。”
鲲麟环视一遍四周,望着跟随在身旁的鲲漾,问:“你大哥呢?”
鲲漾看了佰波一样,低声道:“回禀父亲,大哥去了泊月渚。”
“什么?他自己去?”鲲麟一愣,惊道:“我不是已经让族兵送信去了么?”
“族长,这是大少主要求的,他说族兵前去即使送了信也等于白送,他要亲自会会那位妖帝陛下。”佰波忙道。
“你当真以为那妖帝是吃素的吗?估计他还没有进泊月渚就被抓住了。”鲲麟担忧道:“幕使,你怎么能让忻儿涉险?”
佰波赶紧解释道:“族长,大少主跟属下说,若是这次请不动泊月渚的那位,我们就没有任何胜算。大少主还说了,他身为族长的嫡子,自然要为族长你分忧。”
“简直是胡闹!大战之际,他怎能擅作主张?”鲲麟看向佰波,道:“去,赶紧给我把忻儿找回来。”
“族长……”佰波见鲲麟着急,忙吩咐身边跟随的族兵去泊月渚请鲲忻回来。那名族兵得令,立即去了。
“哟,这不是龙王鲸族的鲲麟族长吗?今日怎么回事?脸色难看得紧啊!”水馗见鲲麟与身旁的佰波、鲲漾交谈了半天,终是忍耐不住,露出得意神色高声喊话。
佰波听水馗言语,忙紧张的看向鲲麟。
鲲麟朝佰波摆了摆手,示意他镇静,微笑应道:“水馗族长,今日天气十分不错,这蛮纪云海风景如画,小老弟我这脸色怎会难看?难道水馗族长是看惯了自己那张灰黑的脸,如今看谁都是脸色差吗?”鲲麟言毕,望着水馗那张越发铁青的脸颊,冷冷笑了一声。
水馗没想到鲲麟竟敢当众揭他短处,心中抑闷,却做出一副风轻云淡来,道:“这蛮纪云海的风景的确不错,鲲麟族长不妨与我去观赏一番?”
“既然水馗族长是要邀请小老弟我去赏景,怎会带如此多的族兵前来?太煞风景了,不如让他们退去。”欲施擒王之计诓我过去,当真是休想!鲲麟在心中暗道。
水馗连施两计都被鲲麟避开,心中不甘,又道:“你看那天帝已经派了四十万天兵驻守泊月渚,我若不带些族兵前来,你我的安危堪忧啊!”
“水馗族长真是替小老弟我想得周到。”鲲麟轻笑道:“那驻守在泊月渚的主帅不过是个下傀界自缚到上天界受罚的谪奴而已,再者,四十万天兵对于水馗族长来说算什么?不过是够你打打牙祭罢了!”
水馗听完,略显得意,道:“鲲麟族长,你可别小看了那个谪奴主帅,据说这下傀界一统,她的功劳可算是头等啊!”
“是吗?小老弟我还真不知道她如此厉害!”鲲麟笑道:“既然这般,我们为何还要内讧呢?这蛮纪云海如此之大,你我同在不是就不用担心上天界的介入?”
水馗听罢,咳嗽两声,笑道:“这一山不能容二虎的道理难道鲲麟族长不知?”
“我龙王鲸一族历代都在蛮纪云海中繁衍生息,如今,水馗族长你却要独坐这一方之主,恐怕欠妥啊!”鲲麟强忍心头怒意,笑道。
“你看三界有天帝管着,而这下傀界有傀帝看着。我就寻思,我们蛮纪云海怎么也得有个主才行!”水馗缓声道:“既然鲲麟族长不同意归属我龙蝰一族之下,也怪不得我不念旧情。”
鲲麟眸中跳跃着怒意,道:“蛮纪云海如此之大,你却非要争个高下,若是如此,你也休怪我不念旧情!”
“怎么?你去找泊月渚的妖帝了?”水馗望着鲲麟冷冷道:“恐怕妖帝不会作亏本的生意,你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即便如此,我没有任何坏处!”鲲麟眸中跳跃的怒火终成利刃凝出眼眶,幻作一柄长刺落在鲲麟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