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乱云玖
入夜,赤东湖的北岸一片火光明亮,映的湖面通红。洛乾天一万人马驻扎在北岸,没有立马向对岸的蕲州军发动进攻,此时他与钱通鹄一起沿湖而走。
“乾天,咱们低估栾之武了。”钱通鹄低声开口,若按先朝皇族的规矩,他是要称殿下的。
“低估?我挺高兴的,既然蕲州军战力不俗,那就收了栾之武合兵一处,这样我们就可以早日攻打汉阳府了。”洛乾天脸色苍白,在这夜晚让人看到很是吓人,当年被追兵的浸毒流矢射中,失血过多不说,那毁人的残毒还一直留他身体中。直到现在,他脸上都没有半分常人的血色。
“不打了?咱们是不是要报与白先生知悉。”
“老钱,你还不如直接给任之道说咱们带兵无能,破不了蕲州城。”洛乾天停下脚步,看向湖对岸,那里也是一片通明灯火。
“任之道无论如何也是咱们的义军头领,不告知说不过去。”
“头领,他有些本事吗!看对面的栾之武,能做知府能造反现在还能带兵,让他任之道担个名号就行了,还真把他当爷供着。”
“明日随我去对面转一圈,摆摆我洛乾天的身份,给栾之武画个大饼吃。”洛乾天朝湖中踢去一颗碎石,很不客气地贬低任之道。
“现在正是交战之时,身为主将怎能以身犯险!”钱通鹄自然知道明日去对面是什么意思,而他自然要拦着。其实他的这位殿下,帝王心术学了不少,可带兵还是太年轻了。这次兵力分为三路,做出添油之态引诱蕲州军出城野战的部署,就是这殿下的意思。可在他钱通鹄看来,蕲州军若想坚守是不分城内城外的,人家现在就在对岸与自己耗着呢,不一样没在城池内。
“明日我不去,怎么能说动栾之武这位西北老将。说来他以前还是我洛冥朝的将军,现在我代公主许他王侯将相,他会听的。”洛乾天还是觉得明日去对岸游说栾之武,非自己不可。
“自古边关有胜战,朝堂才有和谈。现在我们还没有在战场上打痛栾之武,他怎么会和咱们谈和。殿下明日绝不能亲身去往对岸!”钱通鹄再次拦道。
“不去,就只能调军。现在罗田有战力的就剩那七千黑戟军了,你舍得用吗?”
“臣今晚抽调现有的所有黑戟军老卒,在丑时摸到对岸劫营。殿下带军尾随,若无伏兵则全军出击,反之则不必管臣。臣到时会向天射火箭,三支则进,一支则退。无论输赢都不耽搁殿下与栾之武和谈!”钱通鹄把心中的打算沉声告知洛乾天,见其犹豫,上前再道:“殿下放心,现有老卒一千五百人,就算栾之武有伏兵,臣也可以重创其军。殿下如若允许,臣立马派斥候去打探敌军夜间的布防情况。”
“有几成把握?”
“只有六成!”
“先去打探一下吧。”
钱通鹄转身离去,亲自带人去打探对岸夜间的布防情况。在其转身时,洛乾天那苍白脸皮撇嘴冷笑一下,让人看着发毛,像是鬼笑。待钱通鹄走远,他低声自语:“无论你能否成功劫营,我都会带兵直扑栾之武。本想着你这第二队人马到达此地后,会立即发动进攻,谁知你竟然驻军不前。第二队人马不死如何能熬尽蕲州士气!”洛乾天提出明日亲身去敌营和谈,就是为了逼钱通鹄出兵!
丑时,夜色最深,刚过春分夜晚寒气还在。秋忆鸿的蕲州军大部分士卒已经酣睡,只有劲驽营的劲驽手在子时三刻后,开始分三队轮换巡营。秋忆鸿还是防备着对岸劫营的,所以为防止敌军半夜渡湖,安排五百步卒沿湖巡视。
安静的大营,响起快速奔走的脚步声,脚步声并未惊醒深睡中的士卒,反而吵醒了秋忆鸿。他听着那仓促的脚步声越来越响,应该是往自己这个方向而来,他起身拿刀出帐。刚出帐,就见一位湿漉漉的人向自己跑来,他按刀喝问:“何人?”
“黄州府暗卫,有火急军情禀报。王指挥使在何处?”来人浑身浸水,在这半夜被动的嘴唇发紫。
“我是秋忆鸿,进帐说话。”
秋忆鸿在帐内生起炭火,湿身暗卫一边更换衣服,一边告知军情。洛乾天半夜起军劫营,一路从湖西绕道进攻那里的一卫新军,一路向东绕路进攻此处大营。秋忆鸿听后立马让人通知王千阙,同时这名暗卫在进入军营后,并未沿路喧嚷,而是先找中军主将,避免了士卒骚乱。这让秋忆鸿在心中对这名暗卫另眼相待。
王千阙在来的路上,已经开始让手下的暗卫通知各营士卒集合,但不许点火照明,不得出声骚动。而秋忆鸿也开始把帅帐周围的士卒喊起,同时召来巡营的劲驽营,让所有劲驽手带齐箭矢准备应战。
“殿下,送军情的暗卫是怎么说的?”
“敌军分两路,一路劫营西边的一卫新军,一路向东向我们奔来。”
“夜半劫营,他们倚仗什么。凭那剩下的一千五百名老卒?”王千阙很是不解,双方兵力相差不多,今日他们的第一队兵马全军覆没,士气应该低落,这怎么还没喘口气就绕道劫营了。可是秋忆鸿却不这么认为,要不然他也不会让劲驽营从子时开始巡营,毕竟洛乾天能用添油战术,那就是个狠人。今日第一队覆没本就在洛乾天的计划内,只不过这第二队兵马的将领好像并不想按计划送死,竟然在赤东湖十里外驻军不前。
“倚仗什么,不用管。现在要想办法给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