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乱云捌
王千阙领兵三千,从赤东湖西边绕至敌军试手营所在的北岸,最终藏身于靠湖的一片林子内。藏好士卒后,王千阙带了几位老卒去到便于观察整个湖面的高地,这几位老卒皆是先锋老卒营的校尉,大多从军一二十年。此时湖面没有任何声响,只有身后更北边的土路上隐隐有尘土扬起,洛乾天的第一队人马快要到了。
大战将至,王千阙心中还是不够安稳,因为最后二公子下的军令有让他很有疑问。为什么老卒只带五支箭,又为什么不能把善战老卒分散进流民新军中这两点让他想了一路也没有琢磨清楚。看着身边的几位老卒,王千阙觉得问问他们,看能不能解了心中疑惑。
“几位老哥,兄弟按殿下的吩咐没让你们多带弓箭,你们心中就没有疑问?我这琢磨了一路也没想明白。”
“哈,王指挥使这有啥疑问的,我们都不是上佳的弓箭手,能开五次弓就不错了。这样还能节省下臂力去抽刀砍人,再说咱们是突袭岸上的敌军,那个缓坡就是个拿刀搏命的地方,靠弓弩杀尽敌军是不可能。”开口说话的老卒姓冯,西北西凉府人。
“老哥也知道敌军从何处下水?”王千阙略带惊喜的问道。
“那咋看不出来呢,我们打了数十年的仗,到哪里睁眼一瞟都知道是攻是守,是下寨子安营还是换地方重选。”另一位老卒接话,老卒左手少了两根手指,是当年第一次与北蛮干仗时,被人咬掉的。北蛮人不光有铁骑,也有步卒,打起仗来凶狠的厉害,要不然也不会用嘴去咬人,那时候老卒还是十八俊汉。
“就算是殿下考虑到老哥们的臂力有限,可为什么不让你们分散于流民新军中,五百西北老卒,一人带五名新卒多好。”
“屁嘞,二公子这样交代才是真真的会打仗。我们老卒带弓干嘛,是为了压制敌人让这些青瓜蛋子能快速冲进敌阵,如果是在那东边的缓坡打,我们肯定不是在临湖这一侧,而是在缓坡后边,是需要摸近那里后从下往上打地。弓箭就是为了压制敌人,让咱们的人快速与敌人交战缠在一起,等你们混战开始,我们这些老卒同时发力直扑过去,肯定要比分散开战力强。”
“再说了,我们这些老卒一人带五个青瓜蛋子去跟人搏命,交战时我们是杀敌呢,还是顾着这些青瓜蛋子呢,你把人分给我们,我们总不能在战场上见死不救吧。我们一分心战力下降不说,还把自己搭进入。”老卒说完就不再说了,王千阙盯着湖面想了半天后站起身来拱手低身拜几位老卒:“谢几位老哥为在下解惑,我王千阙沙场经历少险些耽误太子殿下的事,真是多谢几位老哥了。”
“王指挥使可别这样,我们老哥几个也就是说了几句经验之谈罢了。不过二公子这样吩咐还是有栽培的心思嘞。”冯姓老卒笑着说道。
“冯老哥说的栽培是什么意思?”王千阙赶忙问道。
“这步卒打仗靠的就是一股子精气神,只要手上的刀掂稳当,见到敌人不怕能嗷嗷叫着向前冲,那这带兵之人就是将才。今日二公子让王指挥使独自带着一帮新卒上阵,除了要让那些青瓜蛋子开开刀见见血,难道就没有考验你这带兵之人的意思吗?我们这五百老卒的作用就是稳定人心的,真正要打赢赤东湖北岸这场战斗,靠的就是你王千阙能不能把那两千五百假卒带成真卒。打赢了王指挥使以后还会继续带兵,那时候手下就是两万五,三万五了。”
“冯老哥,要我身先士卒没问题,可是要让着新卒换个气势,我这真没法子啊。”王千阙拍着脑袋发愁。
“打仗嘛,有时候就靠脑子发热,怎么让这新兵蛋子发热,就得你自己想办法了。我们几个先回林子,王指挥使在这盯着吧。”冯姓老卒带着几位同伍哥们起身离开,留下王千阙一人,他盯着湖面慢慢陷入沉思。
东边的声响把王千阙从思绪中拉了出来,三千试手营的敌军到了。他们的士卒中也有本地人,那些人自然熟悉这赤东湖,所以哪处离对岸最近,那处好下水都不用绕着湖边找,直奔偏东的斜坡处。一部分人下到斜坡凸出湖面这一边,开始扎起竹筏,而剩余的士卒则留在岸上居高相望对岸。王千阙找来自己的暗卫属下,约有一二十人,给他们吩咐几句后,便起身回到林子。他把一卫流民新军分为两营,自己的亲信也混入这两营内,一刻钟后留在岸边的一名暗卫跑来禀告,湖东的敌军已经开始下水。王千阙站起身来对着那一群新卒厉声道:“乱世流民不如猪狗,你们若想活命就要用刀和血告诉这乱世,你们有资格活着,有资格做吃粮人。今日我王千阙给你们打头阵,五百老卒为你们开弓引路,是死是活,是贵是贱全凭你们自己!”说吧,分左右两路禁声向东摸去。
离敌军约莫两里左右,王千阙下令全军趴伏起来,此时快要绕过赤东湖西北处的弯曲线,再往前拐过去向前,就是敌人所在斜坡处,这斜坡凸出湖面才使得有这么个弯曲点。三声响动天空炸起黄烟,王千阙起身下令快速向斜坡处奔袭,至一里敌人的斥候守卫就已经发现他们了,王千阙抽刀带兵继续向前,至三百步时大喊:“靠此战,重生为人。杀!”身后两营内顿时齐声响起:“靠此战,重生为人!”连喊五六次,每一次呼喊的人比之此前更多,最后两路流民新军齐声嘶喊。身后传来利箭破空的尖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