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嫂两人商量既定,俞氏就忙着张罗回城,由廖明廊在此独力完成原定计划的法事。
俞氏本想带同廖迨一起回廖家堡,但廖迨哭闹不从。
俞氏一想,那南宫颐救了廖家两个孩子知情者甚多,一定把廖迨带走,所做太露痕迹,也不好。她就勉勉强强地同意,留下四名武艺高强的护卫,同时紧急调动三百兵士保卫景福寺。
一切都已安排好,俞氏再三恳谢廖明廊,并叮嘱她一定要把法事做完整了,于暮色黄昏中,轻车简仗悄然离去。
廖明廊再向颂生住持打听,那李姬母子以往宿于距离二九之地的招福庵,说远不远,说近倒也不算近。
七岁的男孩孤身出庵,日已临暮犹未回转,廖明廊将心比心对方母亲必已忧心如焚。
她便遣人去招福寺,拜上名帖先报平安;虽是人在外一切将就,也凑齐了三十二色礼物,随后便准备亲自赶去招福庵。
这边景福寺客舍也是一阵新的安排,南宫小公子至今昏迷,不宜移动,李姬听说后多半将赶来,那么得预先为她备好留宿山房。
总之先见了面以表救命的谢忱,接下来怎么做,怎样不着痕迹地把这件事就在两位已婚且又都已下堂的妇人之间了结,等见着了李姬,再想下一步如何行。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廖明廊打点好礼物,动身才只一柱香时间,前面打发到招福庵报平安的家人与和尚都赶回来了,极为困惑地告知,那招福庵庵门深锁,悄无人迹。
这一下大出意料之外,廖明廊不得已,重又返回景福寺。
询问颂生,他也意外不已回答不出,在廖明廊改问他往日是如何与招福庵联系,并有所照拂的,他才说:“小寺派人每五日向招福庵那边送一回柴米,倘若有事要知会这边,招福庵有位佛婆,她会过来的。这半年多来,一切正常,从未发生招福庵庵门紧锁的现象。”
此事可透着诡异,毕竟南宫家,……现在提着就有那么几分不正常啊。
第一次派去的人因未得命令,行事谨慎,只再三叩门察觉无人便回来了。
廖明廊另外找了两名处事经验丰富的,重新赶去查明状况,带一小队人以防万一。
若有必要,闯进招福庵也是势所难免。
廖明廊安排了这些事情,又处理一些关于大殿上的事,这才回到下榻的客舍来。
想着现今三个孩子——南宫家的小恩人,廖家独苗,以及自己的宝贝女儿,都由自己一力照拂,表面上风平浪静,内里却是无法预测。
就比方说,谁会料到朗朗乾坤,俩小孩头一天到寺庙,就遇上了狼?
那么,谁又能保证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不可知的意外?
想到狼,廖明廊随口便问:“狼在哪里?”
一个相对偏僻的庭院中,挂着一条狼,巨大的灰色的狼。
狼死得不能再死了,畜生不会开口,何况是死掉了的畜生。
但这条狼死因颇为怪异,几乎是七岁的黑衣男孩一己之力所杀,因之,早有人将其取回,做一番解剖和查看。
结论还是比较一致的,这匹狼身上大大小小十几道伤口,都是黑衣男孩下的手。
比较致命的有两记:眼部中的一把银针致盲,以及瞧准位置被几乎开颅的一匕首。
生石花那一脚,只是快速终结它痛苦的生命而已。
生石花那一脚踢在狼头,因此这个狼头,现下血肉模糊得根本不能看了,挂在那里,也是既凶残,又丑恶。
只是那丑恶得可怜的狼躯下,却有两个小孩,在那里指指点点。
“小雪妹妹,这就是那匹狼啊,你看,好大哦!”
男孩声音里有一丝飘飘渺渺的不真实,除了回味,竟像是还有几分期待。
五岁的雪汀不无嫌恶的看看狼,又看看他,笑了。
她是想着狼袭时他奋不顾身,先掷瓦罐,后抱石头,最后背着自己嗖嗖上树的一系列英勇行为。
这个便宜哥哥才八岁,可是他非常非常勇敢。
这一系列行为,足以抵过当初他把五岁的女孩儿推入水池的劣迹了。
他长大了,是个小男子汉了。
廖迨并未注意到雪汀神色有异,他仍旧盯着那条死狼,目光都有些痴了,继续梦幻般语呓道:“小雪,我将来也要杀狼,嗯,独力杀狼。我将来要很厉害很厉害!碰到什么都不跑,不害怕。我要杀最厉害最厉害的野兽!不,我还要指挥很多很多的人,杀掉最厉害最厉害的敌人!”
小拳头挥舞,一霎时,张扬的气势涌然。
小霸王出身将门世家,未来从军可期,先前从识路上他已经初步显示了具备战争意识的天赋。
而遭遇不测凶险时,他的反映,老实说也是无比的难能可贵,完全不像是八岁孩子所能做出来的。——当然前提是要排除那个七岁的奇葩。
想到那只奇葩,雪汀心里有点怪异。
她也说不出来,只是隐约感到,那个黑衣男孩与灰狼的生死搏杀,里面有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但倒底哪里不一样呢,她一时还没整理清楚思路。
雪汀从回来之后,精神和体力都透支到某个极限,在听闻黑衣男孩南宫颐伤势无碍后,便先自睡了两个时辰。
一睡醒,就被廖迨拉到这里看奇观。
虽然这条狼并不是他们所杀,但确是从头到尾参予着,廖迨小小的心里,其实是有一点点与有荣焉的。
雪汀笑眯眯,很认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