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李非鱼来到了火车站。
寒风呼呼,她一个人等在出站口时,紧紧裹着羽绒服,瑟瑟发抖。
李大,也就是她爹,说要来给她送些冬天的衣物。
她在电话里都告诉他们,可以通过邮局寄过来,而且,过冬的衣服什么的,崔阿姨都有给她添置,什么都不缺,不用专门送过来。
但妈妈告诉她,李大就是想看看她在这边是否过得安好,想亲自过来这一趟。
父亲想来探望女儿,父爱如山呀,李非鱼也不好再说什么。
火车到站之后,大波出站的旅客汹涌而出。李大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比较少了。他应该是等别人下车以后,他才下车的。
李非鱼看到自己父亲的那一刻,眼眶忽然有些发酸。她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来了a市,只是偶尔地想念爸妈,但也没有那么强烈。
但此时,那种被她刻意压下的思家情绪,喷薄而出,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李大只穿一件薄薄的黑夹克,提着个小型的行李袋,面目沉静,不苟言笑。
“这里的天气很冷,怎么不多穿点过来?”李非鱼接过行李袋,关切地问。
“气温还行,没觉得多冷。”李行归回复,语调平和,好像没什么异样。
李非鱼听不出真假,但也没多问。李大一向好强,难道要他在女儿面前承认自己冷吗?
她带着到火车站外的一家拉面馆,点了两碗牛肉面。里面温度暖和,让人心生惬意。
等上面的时间,李非鱼自己主动主动提了一些在a市的学习和生活。
学习成绩不算优秀,但一直都在进步,重点是,没有任何违法乱纪的行为。虽然说这很心虚,但她还是厚着脸皮说完了。
在祁家生活和顺利,叔叔阿姨对她很好,和家里的孩子相处融洽。
“祁叔叔说,有机会想见你一面。”李非鱼小心翼翼地问。
“太忙了,没空。”李行归不动声色地拒绝了。
李非鱼可以理解。
且不说之前十多年都没再联系,若不是因为她,李大也不会主动找上祁家。
等她结束了高中课程,离开祁家,李大便不想与他们再有联系。
该报的恩都已经报完了,有瓜葛或者有联系,就再也没有必要了。
李大是个行为特别正派的人,他不想让别人认为,他仗着当年的恩情,为所欲为,巴着祁家不放,提出过分的要求。
救人是他的本能所为,他不想让这种善意的举动变质。
他骨子的骄傲,让他一直沉默到如今,而且以后还会一直保持沉默。
牛肉面已经上来了,李非鱼问了一下妈妈的情况,冬天不是捕鱼的时节,这种时候,妈妈应该是出去帮人做些零工,补贴家用。
李非鱼偶尔也会想,她妈妈程玉芬当年姿色在那片十里八村,也是中上等水平,想要上门提亲的青年也不再少数,但是她就是要等李大回来。还等了好几年,从小姑娘等到了老姑娘,也都无怨无悔。
后来李大回来了,从部队里退伍了,还断了右手臂,她还是执意要嫁过去,外公外婆对此都很生气很久。
有一次听妈妈和小姨聊天,小姨问妈妈:当年是不是为了赌一口气,才要嫁的姐夫的?觉得等了那么多年,不嫁过去觉得对不起自己?
妈妈微笑摇头:没有赌气,人回来就行了。残疾了总比没命了好。
妈妈就是这样,总能在困境中往好处想。
幸好只是断了手臂,没有把命丢了,回来了,才是最重要的。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生活再艰难,总会有办法走下去的。
牛肉面已经吃完了,李大指着行李袋说:“你妈担心你冷,给你买了件棉衣。”
李非鱼点点头:“嗯嗯,这里家里和教室都有暖气,你让她不用担心我。你和妈妈多注意一些,天冷了多买煤和木炭来烧,不要省那点钱!”
李行归没有说话,低着头从衣服内侧掏出,拿出一小叠百元大钞。“这是有点钱,你拿着,你要老是给人家添麻烦。”
这些钱被他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最隐蔽的地方,一路过来,生怕被小偷偷走。
李非鱼心里有些酸涩,推脱着不想要,“我有钱,上次过来,你给我的钱,我还没用完呢!”
李行归把钱推到她面前,“那你就留着。”
做爹的要给女儿钱花,总觉得说不要,太过于矫情。李非鱼没纠结太久,就把钱收到羽绒服内侧的口袋。
李行归确认女儿真的很好之后,便准备要启程离开了。
从县城到a市,坐了一天一夜的车,到这里不到两个小时,便要踏入返程。
李非鱼有些不舍得,但她也知道,留在这也没有意义了,县城里的活,也不能再耽误了。
她陪着李大去售票厅买票,此时还不到春运,排队的人并不多,票也很充足。
李大说要硬座,李非鱼执意要给她买卧铺。以前她都会听李大的,但这一次,她的态度强烈。
坐了那么久的车过来,都没能好好休息,回去也继续坐着,就算是再强的人,也撑不住啊!
李非鱼苦口婆心地劝了他一会,他也妥协了。下一趟回m市的火车,是两个小时之后。
在火车站外的便利店采购了些泡面饼干和矿泉水后,李非鱼就把父亲送到进站口。
作为父亲,他需要叮嘱的话语很简单:照顾自己,好好学习,不要惹是生非,安分守己,不要给人家添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