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陆湛深如此沉稳的性子,此刻,目光也有几分凝滞。
虽说萧家与陆家相交甚好,只不过,他与这位萧家老爷子的接触并不多。
老爷子的行事作风他有所耳闻,但亲眼目睹,却又是另外一番直观的感受。
“小安……小安你醒醒啊……”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啊!”
乔晚晚抱着凌小安,哭着,喊着,不间断!
她的手掌心,染满鲜血,全部都是小安的血……
而小安就这样蜷缩在她怀里,缓缓阖上眼眸,再也没有动过一下。
可萧家的佣人却不为所动,一个个杵在那儿,仿佛眼瞎耳聋,没有任何表情和动作!
意识到严重程度,陆湛深走到萧伯盛跟前,将拐杖递还:“萧伯伯打也打了,气也出了,能否卖我个面子,这女孩与我太太是同学,还请萧伯伯高抬贵手。”
“湛深啊。”萧伯盛接过拐杖,缓缓喘出一口气,眼皮轻耷。
“我与你父亲几十年的交情,而你又与萧寒情同兄弟,平日里,萧伯伯没什么机会与你见面,我记得,上次和你碰面……好像还是谈那块地的合作开发,但萧伯伯从不把你当外人。”
“你父亲就这么走了,我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我只要你的一句话,你父亲究竟是不是被人陷害?还有你那个弟弟……”
“萧伯伯有任何疑问,我自会如实告知,但是现在,还是救人要紧。”陆湛深的眉心微微蹙起,语气也加重了几分。
当下,萧伯盛竟然可以如此面不改色地东拉西扯!
站在他面前的,倘若换做别人,他不会这般顾忌。
但萧伯盛是他父亲的挚交,而这里,又是萧家的地盘,有些事情他不可以做得明目张胆。
另外,说到底,这是别人家的事情,而他,只是一个外人的立场,他没有理由过多干涉。
他现在可以将这姓凌的女孩带走,但,今天他能救她一条性命,日后呢?
萧伯盛睨了眼,冷声命令道:“还不把她弄出去,别脏了我萧家的地方!”
“给我住手!谁敢碰她一下,谁敢!”
萧寒目眦欲裂,沉沉的怒吼声回荡在整幢别墅,凝固的血液逐渐逐渐沸腾,滚滚的火焰从他胸腔迸射。
他的心,从未这般疼痛过,好似锥心刺骨的疼痛,密密麻麻侵袭在他身体的每一处角落,也渗透在他没一寸呼吸中!
他冲过去,将她抱起……
“你若是现在走出这里,从今往后,你就不再是我萧伯盛的儿子!萧家的一切,和你再没有任何关系!”
萧伯盛拄着拐杖走近,面孔阴冷,一字一句道:“想想你的母亲,想想这些年我是如何对待你们母子的,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萧寒站立在原地,那双泛着血光的眸子,狠狠望向他的父亲!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一无所有,也好过……成为萧家的人。
身在萧家,是他的无奈,然而因为他的母亲,他又不得不背负着这份无奈和责任。
他的父亲于他而言,就像一座巍然耸立的五指山,也许他一辈子都逃脱不了这层枷锁和束缚。
他想过妥协,他想过,他的一辈子或许就这样吧,行尸走肉也好,傀儡也罢,就这样活着,活到死。
可是……即便他到现在都说不清,对这女人究竟是怎样的感情,可是他偏偏放不了手。
垂眸,他望着怀里的小女人,望着她紧闭的双目,望着她灰白的面孔,他喃喃着:“别怕,有我在,我在……别害怕。”
她的血,几乎染湿他的衣衫,他不知道她究竟流了多少血,仿佛她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从他手中消逝!
萧伯盛不敢置信,为了区区一个廉价东西,他竟然再次忤逆他,再次反抗他,再次要与他断绝关系!
拄着拐杖,他的脚步有些慌乱,挡在门口,他再次沉厚阴冷地怒问:“我让你想清楚!”
这是在给他台阶下,也是他再一次容许他犯错,只要他此刻停下脚步,只要他肯认个错,那么,他仍然是他萧伯盛的儿子!
然而,萧寒的脚步却没有停留。
在他跨出大门的那一刻,萧伯盛的拐杖狠狠杖打在他后背!
“我让你想清楚!”
萧寒直挺挺地站着,挨下结结实实的一棍!
老爷子下手毫不心软,兴许是太过用力,打完了,自个儿的手也在隐隐发颤,胸膛更是剧烈起伏。
“我再问你一次,想清楚了没有!当年为了一个女人你要与我脱离父子关系,如今你又为了女人,又要重蹈覆辙吗!”
萧寒抿紧唇,沉默的态度表明一切。
于是,萧伯盛手里的拐杖再次打了下来……
那一下下的责打,一下比一下用尽力气,仿佛要将骨头生生打碎掉!
萧寒的面色逐渐灰白,几乎站立不稳,甚至嘴角处有一抹殷红的鲜血流淌下来。
可还是牢牢抱着她愈发冰凉的身子!
“够了老爷子!”陆湛深终于忍不住,疾步过去,握住萧伯盛的拐杖,“老爷子是要把他打残废吗?”
这么打下去,真该废了!
“今天这所谓的家宴,老爷子特地请这些人过来,您的目的也达到了,现在人已经半死不活,您还觉得不够?当真想要弄出两条人命才罢休?”
老爷子的心,绝对够狠。
众目睽睽之下,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诫萧寒,没有人可以忤逆他,忤逆他的下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