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示意让上枝坐下,自己也坐到了一旁,见她依旧攥着衣角,声音又放缓了些许,“身上的伤病可是好了?”
上枝只是“嗯”了声,随机又觉得有些不妥,复又说了一句“好了。”
“那便好,可知会了风举?这些他年可是对你这个妹妹颇为挂念,时常提及。”
上枝此时的心情还没有完全平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风举是哪位,待反应过来竟想不好该如何作答了。
“那便是还未来得及,那我差人告知风举一声,莫要让他再为姑娘着急了。”淳于只当她是一时紧张,平日也听百里初提起自家的妹妹柔柔弱弱只让人好生心疼,并未往他处想。
上枝收拾好思绪,说,“神医有事要离谷几日,我的身子也无大碍了,但哥哥一时怕是赶不到,神医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便让我先来王府安住几日。因着事发突然,怕是还没有告知家兄,哥哥那边就有劳王爷了。”
“姑娘不必客气,只安心住下便是。今日王府颇为吵闹,还请姑娘多担待。”
淳于想着百里棠还未吃饭,叫来鎏金去准备饭菜,又差人将落棠居稍作整理,作为百里棠的暂居之处。“这落棠居是风举在王府的住所,里面物件也颇有西南特色,姑娘长时未曾回去了,住在里面也自在些。”
“王爷费心了。”上枝微微俯身道谢。
淳于站起身来准备书信一封给西南王,却看到了上枝发簪上雕刻的那朵剔透的白花,脚步不免一顿,却也知贸然询问不太符合礼数,且看的不是太清晰,就只当做是巧合,坐到了书案前,提笔写信。
上枝自然注意到了淳于微微的异样,心下生疑,也未作声张,只安坐在那里,看着淳于。
淳于写完交给蛉央,这时鎏金前来说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淳于便引着上枝去吃些东西。顺着幽长的走廊,廊外不少曲觞流水,庭院一角处有不少翠竹,竹林间,许是在青翠的竹身上高低错落的掏了小洞,风吹过,奏响清乐,别有一番雅致。
来庆贺的人此时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偌大的王府清净下来。上枝走在淳于后面,看着白衣包裹的略显单薄的腰身,一步步走在长廊之上。上枝看不见前面的路,此时的竹音传到上枝耳中,却生了几分凄凉之意,只觉得前面人的背脊挺得过于刚劲,突然就想上前牵起他垂在身侧略带凉意的手。
王府不小,走了一会也到了,桌上只有淳于和上枝二人,饭菜多偏清淡,也有些西南的菜式,多是火红火红的,看上去就很辣。此时说是早饭已经有些迟了,午饭还不到时间。
“王府里没有那么多规矩,姑娘随意就好。晚间还要进宫,国师要为民祈福,届时更不得闲,晚饭怕是吃不上了。”今日是他生辰,按照往年应该要举办宫宴,但如今嬴帝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借国师做法,也可以掩瞒一二。
“祈福?可是因为夜里的血月?”上枝见淳于落筷之后才拿起筷子自己慢慢吃着,面前有什么便吃什么。
“嗯。到时候我肯定是要进宫的,你若想,便随我一起。”
上枝不能确保皇城中没有人见过百里棠,但确实不想自己待在王府,就乖乖点了点头。
“你未曾进宫,只跟在我身边就好,也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差错。”淳于见她对饭菜不挑,脸上的笑容愈深,眼里划过一丝精光。
吃完饭后,淳于给上枝身边安排了一个婢女,让她随意在王府转一转,累了便回落棠居休息,为晚上的事养好精神,自己一人去了书房。
“你叫什么?”上枝带着淳于安排的婢女在府中闲逛,饭后消食。
“奴婢清荷。”清荷只是跟在上枝身侧,微低着头,看上去唯唯诺诺,只是必要时指一下路。
“你在这里多久了?”
“十年前便进府了。”
“哦?王爷不是四年前才回霁月的?”上枝的语气多大变化,只是余光扫了她一眼,见她依旧低着头,上枝的脚步未停,依旧慢悠悠的走着。
“小姐有所不知,这王府是先皇后选的地方,自打王爷出生后就建着了,王爷回来之前,每年都要修葺一番。现如今府里的人,大多是先皇后身边的老人,有些是王爷自己带来的。家母是先皇后的贴身丫鬟,后来就直接将我送到王爷府了。”
“哦。”看来当今王上对淳于的母亲是用情颇深。
上枝并未再问其他,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一时静默无言。顺着王府的石子小路,七拐八拐,路过了淳于的院落,一株茂盛的海棠树高过围墙,缀满海棠花的枝桠肆意的展现着自身的姿容。
“王爷很喜欢海棠花吗?”上枝驻足望着那株海棠,一时间千思百转。
“王府里的海棠花都是西南王种的,小姐要住的落棠居里更是种了一院,现在开了满树,小姐见了一定喜欢。”许是觉得上枝平易近人,也没有什么小姐脾气。清荷心中也生了几分亲切之意,倒没有了一开始的局促。
“哥哥种的,自然是喜欢的。”上枝边说边抬步离开,看到前面一方水榭,指了指,“我们去那歇息一下吧。”
清荷领着上枝走进水榭,略带水汽的风扑面而来,上枝寻了一处坐下,背后栏杆外是碧绿的一池春水,上枝懒懒的倚靠在栏杆上,把手伸出栏杆外,用手指点了点池中的水面,看似不经意的划了两下,水中的锦鲤聚来又散去。上枝把手收了回来,弹了弹指尖上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