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倒抽一口凉气,开始惊呼:“新娘子真好看啊…”
“你小子艳福不浅。”不知是谁轻推了一笑傻笑的新郎倌,有些羡慕的说道。
“红包…”
“喜糖…”
看见程越出来,小孩子一拥而上,喜娘早有准备,笑盈盈的从篓子里洒下大堆喜糖、铜钱。
喜娘把新郎新娘送作堆,先要辞别高堂,这才回夫家行跪拜之礼。
程父说了一些吉祥喜庆的勉励之语,两父女面对分别,生生的掉下眼泪。
新郎体贴的起誓会对程越不离不弃,一生相亲。
程父欣慰的将女儿交托于手,喜娘怕误吉时催促着坐上花轿。
鞭炮声声、锣鼓阵阵,新郎骑上大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奔向邻村的喜宴。
队伍行经村口的破庙,忽然轿子轰然落地,程越被一阵颠簸撞得东倒西歪,手里的团扇也伺机飞出了轿门,程越想要呼唤喜娘,却听见四周马鸣疾驰、人声一团惊呼,有莫名的风声吹过轿顶,又徒然一片安静无声。
程越扶了扶歪斜的发簪,忐忑的等待喜娘前来解释原由。
时间在等待里一分一秒的流走,没有鼓乐、没有喧闹,一切寂静得可怕。
程越在轿中坐了很长时间,久得似乎天地间只余留她一人的担惊受怕,不知所措。
事实确实如此,红轿外尸体遍野,刚刚一派喜庆的热闹,转眼如炼狱般可怕。
喜娘圆瞪双眼惊恐的倒在轿边,眉心一点,清楚可见一根细长的银针。轿夫们全是一副不知所以的茫然神情,死法与喜娘相同。
绯服的新郞嘴角还挂着喜悦的笑容,脸颊却有一种意外与不甘心的狰狞,在漆黑无云的夜色里带着诡异的惊悚。
大马在经过一小段的奔跑逃命时,被人残忍的砍断四肢,马肚上一支银针,亮晃如萤火闪烁,或许太过痛苦,它悲鸣呜咽过,眼角居然含泪而终。
迎亲的年轻小伙子们也横七八竖,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
程越撩开轿帘,看到了便是如此震撼的场面,“啊……”惊恐的害怕响彻了整个山头,惊起树林的黑鸦掠翅乱飞,咕咕的鸟叫声从头顶一串串的飘过。
两世都没有看到过尸体,如此真实的摆在自己面前。程越的双脚不停的颤抖,双手无力的扶着轿椽,脸上红扑扑的胭脂都抵挡不住死亡带来的苍白恐惧,风中浓浓的血腥味和着一种奇特的香味,胸膛翻滚的腐臭味越来越接近喉咙,“哇……”的一声,程越吐了个昏天黑地,直到胃里空空如也,只剩下一阵阵抽动的痉挛。
天色已经完全黑沉,周围只有风吹动黑呼呼树影的沙沙声,连聒噪的乌鸦也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真真是现实版的鬼新娘,下一秒会不会有鬼王使者前来接驾?程越感觉自己已经被吓傻了,竟生出如此可笑的想像。
自己应该怎么办呢?继续哭泣?坐以待毙?等待新郎家发现端倪前来找寻?自己从此被视为不祥之人遭遇无时无刻的唾弃疏远?还是甩掉一切包袱彻夜狂奔?从此隐姓埋名天高任我飞?
程越试图从地上站起来,衣袖不小心扫到了喜娘的尸体,“啊……”
她忍不住又尖叫起来,一屁股跌坐回了地上。
那冰凉的触感,似乎可以喊少心里的一丢丢害怕,头上的发髻早已散开,乱成一团,额前的缀饰也移到了耳后,程越干脆把头发全部打散,那些乱七八糟的饰品也拆掉塞进了衣袖。
青色的礼服有着冗长的裙摆,此刻是多么的华而不实。程越管不了那么多了,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决心越来越强烈。
她再一次扶着轿椽站了起来,裙摆仍然扫到了喜娘的身子,她大口的呼了一口气对上那双死气的圆目,鼓足了莫大的勇气半蹲下身子,伸出手、眯着眼,在喜娘的脑袋处晃扫了半天,终于触到了她的眼角,尽管手一直在发抖,程越仍然坚持的抹闭了喜娘的双眼。
做完这一切,她快速的逃开,手掌用力的在喜服上揩拭的无数遍,相识一场,如果不是这场婚礼或许她能逃过一劫,怎么能让她死不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