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少侠点点头。
三天后的早晨,三月二十,崔少侠别了恋人,亲人,还有许多乡亲,离开了他生活了整整十四年六个月又五天的村子。简单的行囊,只有一顶斗苙两件换洗衣服,还有十几个铜板,二十一个馒头和一个装满水的竹筒。相比父亲当时,完全没那个潇洒劲。
当他跟奶奶提起要出去的事时,奶奶似乎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手一颤,白色瓷碗掉到地上,碎了一地。但老人并没有阻止他,她上前走到神台处,颤巍巍地拈出三支香,点了,念了几句,插到香炉上。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去吧,去找找也好!”
春末的阳光和煦温暖,微风拂面,春衫不冷。山道上,一辆牛车慢吞吞驶来,上面铺了许多干稻草,一位年轻后生与一位头戴竹笠的半百老翁并排坐着。年轻人很好奇地四处张望。这位正是离村的崔少侠。
一路晓行夜宿,走来已有三天,干粮吃了一大半,所幸,今天早上遇到这位老伯捎了自己一程,路上有人说话,也没那么无聊。一老一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山路曲折,也不知走了多远,老人突然往前面一指。
“小伙子,老朽前面就到了,再不能陪你走下去。待会你下车之后一直往北,再行有五十里就可以到最近的大城开阳了。”
崔少侠点点头,问道:“老人家,这是哪里?”
“这是吹风坳,我家就住在前面五里的上河村。”
一会,果然右边出现一条小道,崔少侠知是到了,提起包袱跳了下来。
“小伙子,一路凶险,多加保重。”
“谢谢您,老人家!”
“走喽!”老翁轻轻一撇手中绳子,老牛极有灵性,往小道转了过去。看着渐渐隐没在树丛后面的老人,崔少侠披起了瘪瘪的行囊。
旅途寂寞,有人陪伴那是极幸福之事。崔少侠沿着山路又走了许多时候,山路尽头却是一条大道。前面一片开阔,崔少侠知道自己已经走出大山了,回头望去,重山叠岭,不知家乡何处。
他辨了方向,沿道往北走,又走了几里路,前面路头一转,两山夹臂,几块大石挡在中间,好不奇怪。要是惯走江湖的人,立马就跑,但崔少侠初出茅庐,哪里识得这其中机关,他踩了上去,反在上面向前眺望。
有人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好一个愣小子!”旁边却有一人破口大骂,“他奶奶的,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一个小虾米!老子今天还没开荤呢!”众人哈哈大笑,崔少侠这才发现周边有人。
十几个大汉自路边大石后摇晃着膀子踱了出来,肩上的大砍刀明晃晃的,刺人双眼。崔少侠心头一紧,“你们要干嘛?”
“干嘛?”领头的大汉大笑,回头朝后面的兄弟瞅了一眼,“兄弟,听清楚了么,这小子问咱们是干嘛的?”那些人又是哄堂大笑。那大汉把刀架在崔少侠脖子上,凑近了,“小子,算你命不好,老子今天要拿你开荤,把身上的钱财交出来,老子饶你一命。”
崔少侠脸色难看,知道遇上强人了,怕今天这一关难过,不敢怠慢,老老实实往怀里一掏,摸出十几个铜板摊在几人面前。几位大汉脸色铁青,一虬髯大汉当先发作,狠狠“呸”了一口,“操他娘的,老子宰了你这兔崽子!”
猛力一拍,打在崔少侠摊开的手上,差点来了个倒栽葱,手臂都断了,十几个铜板四散飞溅,全都散落在地。那大汉复又抬脚来踢,强盗首领伸手拦住了他,皱着眉头,半蹲下来。
“小子,你知道偷藏不交会有何下场?”崔少侠身子一震,唬得退了一步。为首大汉扭头示意,旁边一条矮瘦汉子跨步上前扯过包袱,打开抖了几抖,里面的东西全都掉了下来,不过是两套粗布换洗衣衫和七八个馒头而已。他扒拉了几下,发现有一纸书信,捡了上来。
那书信里写了什么,崔少侠也没看过,首领似乎颇感讶异,接到手里打量了两眼,见封口完好,晃了晃,“这是什么?”正要撕开来,崔少侠急了。
“这是一位老人家写给他家人的,不能撕。”
“啰嗦什么?不过是封信而已,再吵宰了你。”虬髯大汉瞪着铜铃大眼扬了扬手中大刀。崔少侠不敢再言。首领把信撕了,扯出书信,侧过身子细看,也不知上面写的什么,一双浓眉竟渐渐皱起。
崔少侠心中忐忑,正感不安,那强盗首领却突然哈哈大笑。“哈哈,有趣,有趣!小子,你是去送信的?你知不知道里面写的什么?”
崔少侠摇摇头,表示不知。余人也是一头雾水,不知上面写了些什么如此好笑,纷纷拿眼看着他。
“谅你也不知,这里面写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子念一段你听听。”说着摇头晃脑,拣里面一段念了出来。
“余知大限不远,故将一生所学另藏于一纸,名曰《飞仙功》,盼能托付一可靠之人将之送达汝手,尔等后辈子孙若能体悟吾意并以之勤加习练,则必有所成,则吾京家大兴,一统江湖非不可能。余在九泉之下,亦无撼矣!”
这一段话口气甚大,亦可看出写信之人身份不凡,但似乎并无凶险之处,崔少侠听得一头雾水,不知哪里不好。其余大汉更不用说了,胸中没半点墨水,遇到这种文绉绉的文字就完全摸不着头脑。
强盗首领也不解释,他晃了下书信。“谅你小子也不懂,让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