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和风

屋角的檐如鸟振翅,轻盈如飞地翘向天空。

百里胧光喜欢坐在线条柔润的上吹胖嘟嘟的鸟形响哨,鸟哨的声音会被风带出很远,那种辽远的感觉让他觉得心胸都广阔起来。不过,最重要的其实是因为小小的他喜欢临风俯视他人的感觉吧。

不过胧光还有个很坏的习惯,那就是当他看到熟人时,会从檐上飞身跃下来,扑到熟人怀里。

在很多时候,这个被迫伸手迎接拥抱的人是贺岩枋。

胧光不重,但一个幼童——或者说幼童体态的妖物从高处跃下实在让人心惊,而且他落下的冲击力让贺岩枋感到不舒服,久而久之,贺岩枋就对此感到不耐烦了。

终于有一次,饱受他欺凌的贺岩枋一如既往地清浅微笑着张开双臂,却不动声色地偏过了方向。

在空中感觉到贺岩枋的懈怠,他一个翻身骑到贺岩枋肩上,用力扯住贺岩枋的头发:“你想摔死师兄吗?”

贺岩枋只是轻轻拨开他揪头发的手:“对啊。”

“我觉得你真的很想我死掉啊,小枋……”胧光的语气里似乎还真有点伤感,“不过我把你捡回来也不是为了什么……你的话,就算把我杀了,我也没资格抱怨什么的吧……”

“这样的话也稍微让我省点心吧,师兄,”贺岩枋就那样把他背到屋里,“要是真会摔死的话,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到檐上去的。”

胧光微微笑了起来:“还真是无趣的孩子,这样不讨女子喜欢啊。”

“说得好像很有经验,师兄你才是从来没和女子接触过吧?好了,下来吧。”

胧光清脆地笑着跳下来,他想再给贺岩枋一个拥抱,但他还是乖乖坐了下来:“还是一样难吃的东西……”

“反正你被丹药麻痹的舌头也尝不出味道。”贺岩枋给他舀了一碗面糊。

他耸耸肩,把一整碗面糊倒进嘴里。

吃完后要干嘛呢……他望一眼贺岩枋,暗暗决定要继续呆在檐上。

这次敢不接住我就下地府吧。他开心地想着,偏头望向晴光下的檐角。

收回目光时贺岩枋正盯着他,他忍不住笑出声来,丢下碗就跑了出去。

背后传来不紧不慢的“你还是早点死吧”,他安心笑着翻身跨上了凌空而翘的。

——·——

二、长雨

被雨击打的檐在昏暗中一片深黛,碎裂的雨花顺着坡度离檐而下,淅淅沥沥地缀为长带倾注落地。

这时的城池入睡般安静,充斥雨声的檐顶相当清凉,甚至有一丝寒意。

胧光静静坐在檐上,没有像以往那样晃腿吹鸟哨,而是像贺岩枋会做的那样抱膝而坐。

他并不讨厌雨,其实他很喜欢坐在雨中哼唱童谣。但是因为贺岩枋讨厌雨,只要下雨就不肯来喊他,所以渐渐地他很少在雨天出来。

但是现在,贺岩枋已经离开他了呢。

他原本以为贺岩枋是和他一样的妖物,大概能一直那样共同生活下去的。但是他错了,贺岩枋仍然有着他所鄙弃的仁慈,他们是有隔阂的。

让贺岩枋走时,他并没有什么感觉。但不久后他就听说贺岩枋被神军俘虏了,这时他感到了愤怒,他闯进神军队伍,百色的风媒之花将所有能见的敌手送葬。

但是他的冲动被玉璋君和兵仪嘲笑了,于是他拒绝承认自己的不安,硬生生地收了手。

反正……自己的师弟不可能那么容易死掉吧……

现在想起来真是可笑,贺岩枋活着回来了,以神军一员的身份。要是当时救出了贺岩枋,是不是就不用师兄弟相残呢……

昏暗的巷子那头出现伞影,他静静注视那素色伞影,酝酿出与往常无异的稚气笑容。撑伞的人慢慢走近,转过墙角从他眼下走过。

他纵身一跃,这次稳稳落地,不需要人接住也没人想要接住。

持伞者头也没回,仍然慢慢地走,走下台阶的足音混着雨声回荡在巷中,充满寂寥。

不,足音是平和的,寂寥的是胧光自己罢了。

“见了师兄就连个招呼也不打吗?”他对着持伞者的背影开口,声音比以往都要轻,在雨声中他怀疑对方能不能听见。

但持伞者还是停住了脚步。

“我怕打了招呼反而惹你生气,”仍然是平和的声音,胧光能想象到伞那头几乎永恒的微笑,“是你说过以后互不相干的,百里前辈。”

胧光静静望着他的背影:“是你先抛弃我的,小枋。现在也是去虞轩那里吗?”

“是,不过准确地说,是要回到神军中去。”

“你会与整个帝都、整个九州的妖魔为敌,我祝你能活到明年,”胧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得那么咬牙切齿,“我们阎楹院自然是你们神军最大的对手,下次杀死你的会是我也说不定。要是破解不了风媒之花的话,就早点料理后事吧。”

贺岩枋笑出声来,继续走下台阶。

胧光忽然感觉到怒气上涌:“决定了,最终杀死你的一定是我!”

贺岩枋微微侧身,从胧光这里只能看到他被伞遮住大半的脸,没有那幽黑的、因为他才褪去浓红的温柔眼瞳,只有那微微上扬的唇角,雕刻着他所教的、虚假永恒的笑意:“那就试试看吧,看看谁会被谁所杀。我啊……早就觉得你该下地府了。再会。”

胧光看着他转过头去并慢慢收伞,在下一瞬杀意便擦过脸颊在身后爆开。

胧光回头,那把素色的伞近半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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