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晴空万里,屋内光线却有些暗淡,角落里满是厚厚灰尘的屋中,居中一座不大的佛像。地藏菩萨像笑容慈悲。数张残破的草席,竖向排列的倒也整齐。其中两张草席之上,躺着衣衫褴褛,乞丐模样的死尸。
屋内站立一道人,面容坚毅、俊朗。洁白道袍垂地,竟不沾染一丝灰尘。后背背负一柄长剑,明眼人一看,就知此剑乃是上古的神兵利器。道人微微低下头,好奇的看着两具死尸的脸庞,头上带着的逍遥巾丝带,随着他头部的移动,无风之中,竟也飘荡。形态潇洒,如不是这岁数太过年轻,定让人误以为,是哪位出尘的仙人。
他好奇于,这两名乞丐模样的死尸,明明是被活活饿死的,为何仰面躺在这里,表情却如此安详。
官道之上,老和尚背负巨大木匣。脚步缓慢、蹒跚。咧开老嘴笑呵呵的捂着僧袍,生怕刚捡拾的烂菜叶从破烂僧袍的某个破洞之中掉落出去。如不是,能从那些个破洞之中看到菜叶的绿色,还以为这年迈的和尚得到了什么无上的佛门珍宝。上次来了三位年轻人,把自己在寺中后院播种的蔬菜吃了不少,可把这老和尚给心疼坏了。
早些时候,老和尚背着木匣,去化缘。平时即使化不来斋饭,偶尔也能有一两个铜板。今日一分缘都没化来。不过,出城之后,看到一农夫挑着一担大白菜准备进渔阳城内的集市贩卖。途中掉落了几片已经有些烂掉的菜叶,老和尚连忙弯腰捡了起来,又在农夫身后跟了大半路。农夫也不在意,只是可惜,再也没菜叶掉落出来。不过这也已经把老和尚高兴的连念了好几句:“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了。
老和尚,连忙打算回那残破的寺庙,想着回去之后,把剩余的两具尸体超度完,就可以焚化了。便可以安安心心的喝上一口美味的菜汤了。破败的寺门,两个残破的“佛”字之前,老和尚却停下了脚步,那张瘪扁的老嘴不再咧开傻笑。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一声佛门狮子吼震荡千里:“阿弥陀佛,贫僧不知紫霄宫踏元道长前来敝寺,有失远迎,罪过。”言罢又把僧袍捂紧了几分,背着大木匣进了寺门。
当老和尚,走过那只有大雄二字的宝殿。便见一名,潇洒至极的年轻道士背负长剑,站立殿旁。那道士略一躬身,表情恭谨言道:“不知大师外出,私自闯入,还请不要怪罪。不知大师怎么料定小道乃是踏元?”
老和尚脚步不停,走了过去,绕过那年轻道士,也不回头,嘴中说道:“紫霄宫年轻一辈,有此修为者,恐怕只有二元两位小道长了。”
那白衣年轻道士,恭谨的跟在老和尚身后,略低着头。
老和尚,走到自己禅房之前,把僧袍之中的菜叶慢慢取出,小心翼翼依次摆放在禅房外的石阶之上,生怕那菜叶被自己不小心用力一捏,又烂上几分。又道:“前些年听说,守元道长前去雍州与天机阁的人起了些许的误会,与天机阁众人斗起阵来。小道长这一身的元气,凌厉无匹,似有金光乍现,刚猛无比,贫僧斗胆猜测,小道长修习的乃是紫霄三绝中的荡魔真法,可不像是能驱动山水点苍大阵的温润的元气。既不是守元、那便是从未在江湖中露面的月华真人座下二弟子踏元道长了?”
那年轻道士,面露微笑,行了个子午礼,恭谨的言道:“不亏是江湖前辈,才有这等见识,小道折服,日后还需大师多多指教。小道道号,踏元。见过前辈了。”
老和尚表情并无过多变化,也双手合十低吟一句佛号:“阿弥陀佛,小道长过誉了。”然后沉吟片刻说道:“不知是袁刺史还是月华老真人哪位找贫僧?”说完,便向那摆着两具尸体的房间走去。
踏元道人跟在老和尚身后恭谨答道:“是师尊。”
正在走路的老和尚扭过头来问道:“月华真人如要找那孩子,你应去范阳雷霆居,来我渔阳郡清源寺所为何?”
踏元道人答道:“并不找公孙泫渊。”
老和尚进得屋内,面冲两具尸体,把身后的大木匣放下,立在墙边,而后伸出枯槁的老手拍了拍那大木匣,又问道:“想借这骨刀?”
踏元道人一摆身后逍遥巾的丝带言道:“不是我紫霄宫想要这骨刀,是想请大师把骨刀物归原主。”
老和尚慢慢的坐在两具尸体之前的蒲团之上,双手合十,眼睛微闭言道:“请问谁是它的主人?”
踏元道人答道:“本插在谁的身上,便是谁的。”
老和尚也不扭头言道:“本想着,以那孩子现在的修为,不足以抗衡刀中的万千冤魂。不过,当初月华真人与天机阁刘阁主只一步棋便化解了幽州战事,想来紫霄宫为苍生有更大的谋划,贫僧自当遵从。这骨刀你拿走吧,木匣留下。”
踏元道人拱手行礼道:“谢过大师,不过,还要劳烦大师亲自送回。现在小道还不便出现在公孙泫渊面前。”
老和尚低吟了声:“我佛慈悲。”便开始对着两具尸体诵起了经文,不再理会站在后面的踏元道人。
那踏元道人又行了个子午礼言道:“大师慈悲。”便消失不见。
诵经的老和尚,明显的松了口气,心中腹诽道:“还好没留下吃饭,吓死贫僧了。”
范阳城外官道之上,郭金、泫渊一高一矮,并肩行走。郭金疑惑的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低下头来:“师弟,我还是不理解。我们不是去当卧底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