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圆滚滚地东西在地上弹了几下,这才慢慢停了下来。众人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是一件鞠球(古代蹴鞠用球),用赤、青、蓝、赭等十二种不同颜色的上等皮革缝制而成,做工精美,巧夺天工,想必其主人一定非富即贵。

接着,人群外围传来一阵鼓噪声。有人大声呵斥道:“让开,让开!”四五个清一色穿着玄衣的壮汉粗鲁地推开人群。几下功夫,人群就被打开缺口,开辟出一条通道。

玄衣壮汉两排站开,后面四个衣着华丽、锦帽貂裘的阔少悠悠走过来。

有人小声地嘀咕道:“是京城四大衙内到了!”

宋沅心中一凛。她在永庆布庄时,就听说过京城四大衙内的名号。听说是四个仗着家里有钱有势,怙恶不悛、无法无天的恶少。

果然,人群中但凡怕事一点的,赶紧趁着四衙内还没走过来,早早地离开这是非之地;看热闹的人却向远处退了退,瞪大眼睛,看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宋沅却按兵不动,等着瞧瞧这四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咦!这不是马六吗?四衙内之一李幸的帮闲!”宋沅看到走在四人当中最后面的一人,穿貂裘、披鹤氅、身形健硕、却神情猥琐。正是在永庆布庄见到的马六。

马六不在四衙内之列,那么这四衙内一定是三缺一了,宋沅想。

果然如宋沅所料,原来这四大衙内只来了三人。除去马六,这三人分别是,枢密副使柴禹锡之子柴宗序,此人在四衙内中年纪最大、资格最老、性格最沉稳,托父亲的福,不久之前又在户部仓部司做了管粮仓的员外郎,因此隐隐被其余三人视为大哥;枢密都承旨杨守一之子杨安期,此人五短身材、相貌丑陋,却生就一双鼠目,但凡见到漂亮一些的女子,眼睛就滴溜滴溜地打转;以及东上阁门使赵镕之子赵忠辅,只因为年龄最小,再加上其父亲的势力本来便不如其余三人,所以在四人中敬陪末座,脑子里坏主意不少,表面上却显得相对本分一些。那缺席的便是开封府推官李符之子李幸,此人身长六尺,生得眉清目朗、丰神俊秀,堪称四人当中的第一美男子。

只见那四人一边走,一边旁若无人地有说有笑。

马六躬着腰,向柴宗序竖了一个大拇指,满脸堆笑地说道:“柴衙内,您刚才这脚蹴鞠可真是出神入化啊。十丈之外,正中圆心,仿佛天外之仙!李衙内今天没来,倘若在场,只怕也要折服了!”

柴宗序微微一笑:“在您这蹴鞠高手面前,我这脚算得了什么。”

马六拱拱手:“衙内过奖了。”

杨安期却嚷道:“李幸老弟真没劲儿!约好了出来玩却生什么鸟病!什么头痛!出来和我们一起快活一番,便什么头痛都没有了!”

赵忠辅笑道:“生病那也是没法子的事。也说不定,李幸哥哥是被嫂嫂留在了家里,正悠哉悠哉呢!却骗我们兄弟说是生病头痛!”

杨安期摆摆手:“唉,别提了。就他家那两口子,最近正闹着呢,只要见面不吵上一架,那便要谢天谢地了!”

柴宗序眉头一皱,看到马六手里提着一个药包,问道:“这可是给李幸兄弟包的头痛药?”

马六有些走神,愣了一下,说道:“啊,啊,是,是李衙内的药。”

赵忠辅略懂一些医术,鼻子灵敏,嗅了一嗅,问道:“这药可否借我一看?”

马六略一迟疑,随即递给赵忠辅:“当然,当然!”

赵忠辅翻开看了下,笑道:“哪家药铺包的药?”

马六答道:“孙殿丞药铺。就是潘楼街上那家老字号。莫非有什么问题?”

赵忠辅笑道:“可是店里的伙计大意,给你包错药了?你看,这麻黄、桂枝、杏仁、甘草四味药,原是治风寒的。李幸哥哥头痛,可用川芎、荆芥、薄荷、细辛、白芷等药才是!”

马六大吃一惊,一拍大腿,讲道:“哎呀,正是川芎、荆芥、薄荷这几味药。这哪门子鸟药铺。改天砸了它去——幸亏赵衙内识药,不然可要坏事了!”

赵忠辅摆摆手,把药还给马六,讲道:“倒也无妨,这药吃了也不会怎么样。”

马六仍然自责,柴宗序拍了拍他肩膀,一字一顿地讲道:“回去告诉李幸,好好待家里养病,别到处乱窜,万一病情加重可就麻烦了。”

杨安期还欲调侃李幸,柴宗序倒是先封了他的嘴巴:“我看你这家伙,倒是应该生场病,关在家里。不然一天到晚喋喋不休!”

杨安期哈哈大笑,正要嘴上扳回一局。突然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天而降,砸在四个人中间。

是柴宗序方才踢出去的鞠球!

四人大怒!有谁敢太岁头上动土?于是一齐抬起头,发现两丈地之外,一个身穿青色绣花褶子,脚踩红色绣鞋,脸上略施了粉的女子正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

正是刘娥!一旁的龚美见情况不对,一个劲儿拉刘娥,却哪里拉得住!

只见刘娥大声斥道:“四位大爷的蹴鞠本领可真是厉害,不往球门踢,却踢到这闹市来了。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小女子我只好完璧归赵了!”

龚美焦急地拉住刘娥,小声地说:“快别说,快别说了!你看这四人装束,必是官宦人家,我们哪惹得起?”

刘娥却压根听不进去,继续说道:“四位大爷好像在这里旁若无人地聊了很久吧?我们养家糊口不易。请四位这就移步,找个宽敞的地方,或聊天


状态提示:八、衙内--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