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跟我来。”礼宾微一躬身,在前方引路。
美人笑了。
“劳驾。”她低低地说。
音调之美,难描难述。
礼宾明知不合礼节,依然忍不住搭讪:“我在这个酒店很多年了,没有见过桃小姐。”
桃绯微微一笑:“我是娱乐圈新人。”
礼宾略略疑惑。这一年一度的慈善晚宴,是本城最大的盛事之一,一票难求,从不出世家豪门和各界名流的圈子。就娱乐圈而言,只有一线级别的明星才能获邀。一个无名新人,独身赴会,却是真少见。
美人却仿佛能读懂他的心思一般:“我本来是没资格的。这是经纪公司很不容易才弄到的机会。”
她很坦诚,礼宾有些不好意思,却也忍不住活泼起来:“桃小姐演的哪部戏,我一定和朋友们去捧场。”
桃绯语笑晏晏:“多谢——王导最近刚拍的那部。”
说话间她已被送至宴会厅,礼宾依依不舍,却也不得不接受了她的道谢,然后目送她袅袅走远。
桃绯悄无声息地从侧门进入,目光逡巡,看到了最偏远一桌上自己的铭牌,却没有去那个空位坐下。只将自己淹在角落的昏暗中,两眼灼灼如猫眼。
会场最中央,光芒最盛处,她一眼看到了聂慎。
舞台上,慈善拍卖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舞台下,唯有聂慎那处波澜不惊。他一直神情清淡,没什么动静。周边的气氛再热络,也都不敢上来纠缠他。
即便今夜的每一道菜都精美如艺术品,他也不过是偶尔举一举箸,浅尝一口又放下。
桃绯菱唇微微一勾。
这才像聂慎啊——
威严中有克制,淡漠中见疏离。
那些抵死缠绵的晚上,非让她做早餐的辰光,本就不是常态。
桃绯心里轻哂。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镜花水月的时间尽量延长,延长到他愿意看在她的讨好求全上,帮她救出云漓。
桃绯垂下羽睫,目光又掠过坐在他旁边的女人。
林音今晚娇艳如春花,挺着笔直的脊背,面带矜节的笑意,姿态却流露出一种被殊遇的优越感。
即使今夜她未与聂慎有任何交流。
但这个位置,就已是聂慎在万众瞩目中的附属。
她看到那个抢了她代言的花旦脸色正在发青。
林音再次高傲地仰起脖子。
“那么,让我们欢迎今夜的压轴,”舞台上,主持人开始热烈地煽动,“这条美丽的黄钻项链!让我们感谢慷慨的季暮江先生和云皎皎女士!”
桃绯霍然抬头。
巨大的射灯亮起,光线落在前排的一对璧人身上。
男人英隽无比,女人灿若玫瑰。
本城新贵,季暮江。
季暮江其人,有多英俊,就有多凉薄。其城府之深,心计之狠,在桃绯知道的人里,唯有半途归家却踩下一众兄弟叔伯拿下聂家的聂慎可比。
桃绯曾听云漓神色疲倦地提过他,这个名义上的丈夫。
今天是头一次见到真人。
他吞下云家,他软禁发妻。
然后带着他精心照拂的女子,登上上流社会的第一步。
用本该属于他发妻的项链做踏脚石。
桃绯的心里快要恨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