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怀中的陆无双交给了江云楼,站起来,大步走至李莫愁身前,恶狠狠的指着她道:“你这一生,就为了一个情字而活吗?!”

她指着李莫愁,恨铁不成钢道:“杀了那么多人,做了那么多坏事,将自己弄得满手鲜血,声名狼藉。江湖上人人怕你、笑你,只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你值得吗?!”

李莫愁的神情空白了片刻,随后忽然狰狞起来:“他爱我!他说过他要娶我!!”

她忽然有了力气一般,大声道:“他爱我!”

老尼姑看着她的表情,仿佛在看一个无药可救的疯子,李莫愁又笑了起来:“是啊,你怎么会懂,你一个老尼姑,你又懂什么?你们都不懂……你们这些臭男人,又有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负尽了女人的一颗真心……你们都该死!都该死!”

她猛然吐出一口血,不断的咳嗽起来。

厨房里的烟味慢慢飘了出来,所有人都闻到了。曲洋站起身,叹了口气,道:“有人放了火。”

是谁放的火?

当然是李莫愁。

几个恒山派的小尼姑骚动起来,其他的人却都是面色平静,毫不惊慌。

远远的,澄碧带着两个神教弟子赶回来,见到河原居外的东方不败,急急道:“公子,走水了!”

东方不败淡淡瞥她一眼,道:“我知道。”

他面色沉静:“上楼把我们的行李拿下来,尤其是长生的琴。”

又看一眼另外两个弟子:“去后院把马牵出来。”

弟子们得令,纷纷去执行教主的命令了。

此时的后院已经被熊熊大火吞没的差不多,神教弟子勉强把主子们的马儿牵出来时,就见河原居外已到处都是人,全是出来灭火的邻里邻居,而东方不败等人则站在河原居门外,江云楼怀里抱着一个昏迷的女孩儿,恒山派的老尼姑指挥着几个小尼姑把店小二以及掌柜、厨子的尸体拖了出来。

不断蔓延的大火之中,忽听得河原居中飘来一阵轻柔的歌声,歌声吐字清亮,清清楚楚:“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老尼姑神情动容,良久,她大叹一声。

身旁的小尼姑不忍道:“师父,我们不救她吗?”

老尼姑厉声斥道:“救什么救,她是死有余辜!赤练仙子死了,那是为江湖除了一害!”

她嘴唇蠕动,终究还是道了一句:“……让她死吧。”

小尼姑点点头,黯然道:“她求的,也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已……”

老尼姑瞪眼,“谁教你的这些浑话?!”

小尼姑自知失言,讷讷的不敢再说话了。

老尼姑道:“去,帮大家灭火,后院连着好几户普通人家,这场大火,怕是要把大半家底都烧没了!”

小尼姑们应了一声,纷纷加入了灭火的行列。

东方不败深深看了一眼河原居的大门,一挥袖子:“走。”

李莫愁的歌声还在身后隐隐传来。

“……形单影只,今后该往何处去?”

…………

……

那天傍晚,东方不败与江云楼等人,又一次在偏僻的客栈里与恒山派一行人遇上了。

老尼姑见了他们,低声嘱咐弟子们老老实实的吃饭后,便走了过来。

“贫尼道号定逸。”

此时,在大堂里坐着的只有东方不败与江云楼。

澄碧在陆无双房里照顾昏迷不醒的孩子,曲洋吃了晚饭就回去研究他的广陵散去了,唯有东方不败与江云楼还呆在大堂里喝茶。

江云楼手背上的伤口已经涂了药,白皙的手背上抹了红色的药水,十分突兀,江云楼嫌他难看,方才就打算洗掉,却被东方不败不轻不重的瞪了一眼,只好摸了摸鼻子作罢。

定逸来了,江云楼立刻起身还礼道,“原来是定逸师太,在下姓江,名云楼。”

定逸忧心道:“那孩子呢?”

江云楼苦笑一下,答道:“请了郎中看过,被李莫愁扭断的脚已经接上了,只是已经跛了的那只脚,却是没有办法了……她这时还未醒,正由我们的侍女照顾着。”

定逸看了看江云楼,又看了看一旁抿着茶不言不语的东方不败,问道:“你可是打算带着这个孩子回家?”

江云楼脸上浮现几分无奈,他回答道:“我们本是要去拜访一位友人的,只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计划怕是要变一变……”

定逸打断他的话,单刀直入道:“我是想问你,你有没有打算让这孩子拜入恒山派?”

江云楼听了定逸的话,不由吃惊。

定逸解释道:“她身上的伤只是一回事,她如今的心性才是最大的问题!我听你们交谈,这孩子似乎已经没了亲人,只有一个表姐?”

江云楼肃然道:“是。”

定逸问他:“你可有自信将她的心性矫正回来?她遭逢大变,又跟在李莫愁身边耳濡目染,我瞧她的样子,已是有些不好了。”

江云楼沉默的点了点头。

陆无双如今的性情,是个人都看的出来很有问题。他的私心,是希望陆无双可以忘记这些痛苦的事情,重新变得开朗起来的,最好能像程英那般……只是,她这一年所经历的一切,加上那只跛了的脚,这些伤口,真的会因为跟程英的团聚而痊愈吗?

而自己,难道就会悉心照顾陆无双,一直一直陪着她走出阴影么?就算他肯,他难道就有帮助陆无双解开心结的能力吗?

江云楼没有这个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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