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苍茫,万仞孤峰山下,乱石嶙峋,山峰陡峭近乎笔直,难以攀爬,寸步难行。
愁云密布天色昏暗,气温闷热,乌云雷蛇窜动。
“得快一些了,不然大雨就要下了!”亦天臣背着虚弱无力的李云深,额头汗珠滚滚,鼻息浓重,脚步沉重。
他们赶了一天路,没有休息,消耗极大。
还没有走出几米,山顶宛若一层薄纱,很快笼罩过来,冷的风吹拂着脸颊,凄凄沥沥的雨丝飘进衣襟。
亦天臣很快将李云深从背上放下,弯着身子,将她护在怀里,炽热的胸膛,贴在光滑细腻的脸颊。
软弱无力的李云深,内心泛起一圈圈涟漪。
滂沱大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狠狠砸下,落在了铁青色的石块上,雨花四散,透明的雨珠折射出那苍白的面容,像是风雨里残落的芙蓉。
苍白无力,无力中透着一股无助,无依无靠。
鼻孔热气腾腾,环绕在她的耳垂,李云深不知怎么了,心头痒痒的,想用手挠,却挠不到。
那鼻息充满了男性的气味,坚毅而可靠,像一座避风港。
哗啦哗啦,雨水汇聚成涓涓细流,在龟裂的岩石上流淌,星碎的石头顺着泥水滚动。
李云深斜仰着头,微眯着眼,冰冷的雨水从他的发丝成股流下,冷峻的面孔,无惧那雨水的拍打,眼神刚毅,注视着远处两座高耸的山峰。
“你们怎么认识的?”李云深突然这样问道,让人摸不着头脑。
“谁?”亦天臣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淡淡的反问。
“你喜欢的那个女人。”李云深话一出口,心头便生出悔意,她在想“这个我该问么?似乎不太合适。”
“一个繁星点点的星空下,一曲相思,一湾清河,在杨花落尽的季节……”亦天臣脸上出现幸福的回忆。
“看得出,你确实很喜欢她,只言片语就让你那么开心!”李云深蜷缩着身子,藏在了他的怀里。
“如果你喜欢她,就带着她离开这是非之地,远出海外,不然无论你将她藏在哪里,都逃不过她的宿命。”李云深很严肃的告诫他,不论结果。
“她的宿命?”李家善于玄学,从他们口里说出的预言不可不信。
“红颜多薄命。”李云深说的很模糊,并不详尽。
“没有化解之法?”亦天臣并不认为,她会那这种事情说笑。
“不只是你,如果小蝶也不离开,都会深陷这一场武林浩劫中,无人能逃脱!”李云深神情疲倦,轻轻靠在了他的胸膛没有再言语。
亦天臣眉头深锁,他不可能离开,因为这里有独孤毅,而夏婉莹在他心里的份量很重,一时间难以抉择。
滂沱大雨骤停,冷冷的山风吹着湿透的衣服,冷冰的背脊笔直,一双手抱起无力的李云深。
崎岖而陡峭的山峰,太过湿滑,一路上亦天臣跌跌撞撞的搂着李云深,不让她受一点风寒,碰撞。
孤寂的小城,被雨水冲刷干净,没有尘埃。
城门上爬满了蛛网,白色的丝线上挂着玲珑剔透的水珠,城墙瞭望口还残留着几截黄白的骨头。
城内,枯枝败叶堆满了一地,一部分叶子散发出腐臭的气味,颜色变成了炭黑色,爬满了菌斑。
那腐朽的枯枝败叶上,留着深浅不一的脚印。
阴风阵阵,几张黄色的纸钱飘荡着,薛玉蝶吓坏了,跑到身后,紧紧搂着独孤毅的后腰,身体贴着很紧。
“你故意带我来这里吓我么?”薛玉蝶气愤的用手指狠狠在他腰间扭扯,小眼睛从肘窝看着四周。
“不用多久,在我的身边只有杀戮,鲜血,死人!”独孤毅没有夸大其词,这是事实,江湖上波涛暗涌,冲着血玲珑,独孤遗血,正络绎不绝赶往唐门。
“等,去了唐门,陪我回家,我想和家人告别。”薛玉蝶想了很久,始终觉得没必要和李云深说的那么凶险,不过,她还是做出了选择。
“或许,我并不值得你这么做,远离家人,陪着我四处流浪。”独孤毅不知道怎么推开她,让她安全。
“那我值得你用生命去保护么?”小时候那个倔强的男孩,奋不顾身将她护在怀里,不让狼群伤害她的画面历历在目。
在姑苏城外,在密林深处,在荒芜的庙宇里……
“我不懂爱情,只知道当某个人出现的那一刻,我的一生只为了守护她!”独孤毅呆板的回答道。“可,要我带着那个纯净如白雪的女孩,走上复仇,杀戮的道路,很难做到!”
“我的男人,在我心里就是一个英雄,没有人可以取代。”
有时候我们会因为生命中出现过的某一个人,不顾一切把她,他留在身边,可蓦然回首之时,才发现自己害了所有人。
两峰之间,一条巨大的沟壑横陈,枯萎的老树上挂着干枯的尸骸,黑色的乌鸦在上盘旋呜呜而鸣。
杂乱无章的石砾上,染着黑色的鲜血,石缝里插着泛黄的刀剑,破碎的十分严重,陈放了很多年月。
在那些尸骨上,还有很多的金银,肆意散落着,染着厚重的红色土壤。
“这就是死人谷?”亦天臣探了探四周,除了尸骨,金银,似乎什么都没有了。
“彼岸花。”李云深坐在一块高耸的岩石上,远眺过去。
前方的山谷里一片鲜红色的彼岸花,在风中摇拽,妖艳的花朵下,满是黑色的土壤,泥壤半掩着几支苍白色的手掌,那手掌坑坑洞洞,爬着很多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