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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这几日大公子不曾出门,少夫人一直在花园里翻土,像是在种东西。”

一个着灰色深衣的年老婢女在堂下低头弯腰回话。

“这傻子倒真有趣,大雪纷飞的种东西!”表小姐坐在椅子上吃糕点,边吃边说。

二夫人:“屋内的回阳丹点上了?”

没人会认为傻子不该在冬日翻土种东西,她要在春日种东西,那就不是傻子了。

“少夫人每次都守在门口不让婢子进屋。”

话音刚落……

二夫人手里的茶杯飞过来在婢女鞋前炸裂,茶水和瓷器碎片飞溅。婢女打了个哆嗦,忍住要后退的本能,屈膝跪在鞋前的碎片上,磕头道:“夫人息怒。”

二夫人起身,踱步过去:“你要是拿一个傻子都没办法,那就当真无用了。”

婢女退下了。

表小姐重新倒了杯茶,端过去递给二夫人:“姑母过虑了,一个瘫子、一个傻子能兴起何风浪,有护卫日夜守着,那就只是笼中雀,可不得任由姑母捏圆搓扁。”

二夫人接过茶杯,脸上的寒霜有所缓和:“你倒是越来越会说称心话,只是……楚箫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老爷对这个儿子的心意也难测啊。”

正说着,二公子风风火火走进来,看面相与楚箫有三分像,fēng_liú倜傥、意气风发,随便见过礼。

“母亲,过两日我要陪太子去南郊枫晚山冬猎。”

二夫人的脸色瞬间阴转晴,走过来宠溺地拉起二公子的手坐到椅子上:“轩儿要好好表现,不可堕了你父侯威明。”

“儿子的骑射可是父侯亲自教授的,母亲信不过儿子,还信不过父侯吗?”

二公子一身都是少年人的志气。

“自是信得过。轩儿要虚心结交太子,锋芒不可过露,虽说武陵侯府位高权重、战功赫赫,但要谨记君臣有别,星月不可与日光争辉,不可让皇家生出功高盖主的芥蒂。伴君如伴虎,万事小心,不可意气用事。”

表小姐倒了杯茶端过来,换上娇羞态,温声细语道:“表哥请用茶。”

二公子正被二夫人唠叨得有些不耐,接过茶盏,在大袖的遮挡下,偷偷摸了把表小姐的手背,表小姐俏脸飞红。

“母亲,这话你已说过无数遍,儿子耳朵都听出茧了,能不记在心里吗!”

二夫人没有眼瞎,自是看出了这两人眉来眼去,人不fēng_liú枉少年,只要这个侄女不妄想觊觎正妻之位,倒也可以考虑纳个妾室。

几日后,地道挖通了,出口在一片荒凉的树林里,光秃秃的树枝伸向冬日灰沉沉的天幕,可以望见不远处几尺宽的马道。程娉找来周围的枯枝败叶遮掩在地道出口。

入夜,芳草院。

“郎君,我明日出去可要给你带什么东西?”程娉的声音从屏风之后的浴桶里传出。

楚箫想了想说:“不用,柜子里有些银钱,娘子记得带上,若不够,我这里有块玉,拿去典当,应当可以换不少银子。”

程娉披着湿发,穿了件中衣,从屏风后走出来,将手里的绢布递给楚箫,然后背对他坐在榻边。

楚箫拿起绢布为她擦湿发。

“我出嫁那天,丞相也曾塞给我一块玉佩,”说着,程娉走过去自箱底翻出那块玉佩,拿给楚箫看:“就这块,妾身不识货,郎君给瞧瞧值不值钱。”

玉体翠绿通透,类似平安扣的形状,下端吊着红色流苏,上端系了根红绳。

楚箫看了眼玉佩,却答非所问:“娘子为何称呼丞相,而不是父亲?”

这很重要吗?!比银子都重要!

“他又不管我,我就不想叫父亲,‘丞相’还是看在玉佩面上的尊称,照我说,该叫老头子才好。”

楚箫眼里不知不觉多了宠溺,手下没停,更加细致地为她擦湿发。

“娘子在丞相府过得不顺心,嫁过来,又要忙里忙外照顾我,难为娘子了。”

“郎君这是哪里话,能嫁给郎君,妾身不知多开心!”

在程娉看不到的地方,楚箫深不见底的眼里泛起了层层苦涩。

隔日,是个大晴天,冬日的阳光终于有了丝丝暖意。

程娉起了个大早,民间女子最常见的装扮,素色深衣配褐色围裳深绿飘带,未施粉黛,却也粉面红唇颜如玉。

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脸,程娉不由感叹:

怪不得有人说十六七的少女自带美颜滤镜!

“郎君,好看吗?”

程娉原地转了个圈,褐色的围裳微微飘起,绿色的飘带在裳缘翻飞舞动,像一只误入寒冬的蹁跹蝴蝶。

楚箫突然有些不愿让她出去了,怕这只蝴蝶飞出笼子就会被人拐跑。

“这个围裳和飘带不好看,娘子可以解掉不要。”

“啊?!可我看府内的女子都如此穿扮,也罢,还是听郎君的。”

某个无故打翻醋坛子的病秧子满意了。

醋坛子自衣袖内取出一个灰色的铁牌给程娉:“娘子带上此玄铁牌,若遇麻烦,只需出示此牌,上京之内,无人敢动你。为夫虽无能,武陵侯府的威明尚在,万不得已之时,娘子可以倚仗。”

玄铁牌和赤焰令并称,上京之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玄铁牌代表武陵侯府直系血统的身份,赤焰令是可以号令永陵军的虎符。

自穿越过来第一次出门,程娉心里还是颇有些没底的,毕竟这是一个陌生的朝代,陌生的环境。她还没有跟楚箫圆房,可不能平白无故先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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