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见，也就一个月，张招娣觉得一个月的时间应该挺容易过的，即使舍不得，也会很快迎来那一天。
顾柯三步一回头，不停地看张招娣，他今天穿着黑色的羽绒大衣，下面是黑色的牛仔裤，和一双白鞋，简单干净，这么整体一看，还真的已经是一个清俊的少年了。
“再见！”张招娣举起手挥了挥，又大声地说道。
顾柯点点头，这才加快了步伐，往车子走去，本来顾柯是想坐副驾驶的位置，但是看到肖婉之后，他宁可和冯默儿坐在一起。
冯默儿往旁边挪了挪，打了个招呼：“阿柯。”
“你怎么在这里？”顾柯反而是奇怪这个问题，按理说冯默儿的父母都回来了，应该就在本地过年。
“我爸妈回上海去了，婉姨说你们也要去s市过年，我就坐个顺风车，我爸妈前两天已经先过去了。”冯默儿答道。
上海？顾柯以为是回j市那边，顾家的老家。
不过去哪里都一样，只要有顾家的人在，不管是s市还是j是，没什么区别，顾柯都是一样的反感排斥。
车子启动，缓缓地经过了张招娣身边，她看着车窗里的顾柯在眼前一闪而过，忍不住再度挥挥手。
顾柯伸出头，往后看着站在街边的张招娣，视线不断地往后追随着，直到车子经过拐角，再也看不见，而冯默儿一把抓住了顾柯的胳膊，将他拉进来：“你小心点，这样很危险。”
肖婉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顾柯，薄薄的红唇一抿，想说又没有说什么。
张招娣看着车子消失以后，深吸一口气，呼出来，那温热的气体就在冷空气中凝固，变成一团白雾，她看着街上零星的行人，和略显冷清的景色，心里蓦地生出了一种孤零零的感觉，就像某个角落忽然空了一块，是因为顾柯的离开吗？
一个城市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变得冷清了起来，这种感觉真奇怪。
回去的路上，张招娣看着路边的风景，忽然又想，就在半个小时前，她还和顾柯一起经过这里，一起看到了这里的风景，可是一下子就只剩她一个人了，这种感觉，也很奇怪。
到家以后，张招娣动手收拾起了家里，这举动让姜淑芬有点惊讶，不过心里又十分高兴，因为这就意味着她今天不需要做那么多家务，有人分担。
这寒假没有顾柯，张招娣也少了人一起玩，毕竟刘巧巧住的远，不可能经常跑来市里和她一起，所以整个寒假，她除了做作业，好像也没其他事，连同除夕夜晚，她也觉得有点无聊。
当然，这无聊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多了一个姜淑芬和张翔东在这里。
“我们就吃这些？”张招娣看着桌子上的年夜饭，皱着眉头问道。
“不是很好嘛？”姜淑芬却一点都不觉得不妥，有肉就好了，还要吃什么？
“鸡鱼肉是最基本的，我前几天买了一只土鸡的，你没做吗？”张招娣才想起，整个家里都没发现土鸡的身影了。
姜淑芬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容，答道：“那土鸡过两天再吃也一样。”
张招娣立马怼道：“我就是买来今晚吃的，在哪里？”
说着，张招娣便去厨房里找了起来，但是最后只在冰箱里找到了一点内脏，她回过头，姜淑芬就在身后，神色尴尬：“这几天你弟弟不是人不舒服吗？我就先给他炖了鸡汤喝了，不就一只鸡，你计较那么多干什么是不是？”
“辉子？”张招娣下意识地说出了弟弟的名字。
“小望也是你的弟弟啊，身体里流着你们张家的血呢。”姜淑芬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倒是理直气壮，张望也姓张，难道在家里炖只鸡都过分了吗？
张招娣回头厅里正在玩玩具的小望，如果说她对张翔东和姜淑芬唯一能心软的一点，可能就是小望了，因为上一世的缘故，她对小孩子总是特别喜欢，除了那种熊孩子，小望说熊也不酸太熊，而且年纪小，对父母之间的那些事不懂，一直都叫张招娣“姐姐”，即使她不应，小孩子也不在意。
可是这小望也有很多地方遗传了姜淑芬的劣质基因，比如爱抢东西，比如爱占便宜，这一点体现在他和张来辉之间，每当张来辉有点什么好玩的玩具，他都要抢。
两人年纪也差了不少，玩的玩具不在同一个档次，可是小望就是会闹着要，这一点张招娣一直觉得很不好。
“你不能早点跟我说？而且小望不舒服，你不会带他去医院？是炖点鸡汤就能好的吗？”张招娣没好气地质问道。
“这不是没钱嘛，你看你除了给我点买菜的钱，我哪有钱啊，之前要跟你借的钱你都还没给我。”姜淑芬反而表现得更委屈了。
张招娣冷眼看着，姜淑芬没钱，难道张翔东也没有吗？小区保安的工资虽然低，但给孩子看个简单的病还是可以的。
这是张招娣过得最差的一个除夕，年夜饭吃得比以前在清湾村的时候还要差，姜淑芬这厨艺也不知道是什么鬼来的，做得再久都味道不怎么样，最后实在吃不下去了，张招娣自己又去厨房，临时弄了点菜，因为他们这里过年的习俗，是要等到十二点以后才能去睡，早上又要早早起来接灶神，所以不吃饱点，挨不到十二点就得饿死。
吃完饭以后，张招娣带着弟弟在阳台那里看烟花，她刚才打了个电话给二姑父，让他们一起过来跨年，因为千禧年了，一个旧的时代即将过去，崭新的世纪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