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华樘微微垂目,盯着地上一根劈叉的草,淡淡道:“海鲛鳞向来被鲛族作为定情信物,公主却在九重天上肆意赠人,实在是有违道德,现在你应当好好思过。”
我是个认理认错的人,当年的确是我一时贪杯,在酒后犯错,但是我竟是头一回听说鲛鳞是定情信物,这玩意儿我每年换鳞掉一床,掉的比头发还多,薅起来比羊毛还随意。
二位神君,一个气势汹汹,一个冷漠无情,合力将我数落的分文不值,我虽然垂头听教,脑子却在游神四海。
谁晓得突然一声吼,卯月站了起来,他将破烂衣裳扯下,往脚边重重一摔。
“老子就不懂你们天界了,姑娘不求名分与你们睡了,睡就睡呗,换做老子,老子早就乐翻天了,你们居然合伙儿把人关到爻山,还要落井下石责备她,老子怎么就看的那么不舒服呢?是个男人就赶快滚,别在这叽叽歪歪!”说着他撸起袖子,“走不走?是不是要和老子干架?”
我的乖乖啊!我跳上去把他按在地上。
两位神君青筋曝起,印堂黑过桐油,应天更是撸起长袖准备教训他,却是华樘抬手拦住了,他的目光在我脸上游了一圈,似乎有些失神和沮丧,这我就看不懂了,我都已经入狱了,粗鲁一点有什么问题?
应天气不过道:“物以群分人以类聚,这种人简直无药可救,我们走!”
不欢而散后,我对胖胖求道:“今天的事就不要转达赤鹿神君了,卯月他皮粗肉糙一声臭汗味,不好吃的。”
胖胖脸上挂着耐人寻味的笑意,从岩石上跳下来,脸上的肉抖了两抖,“别怪我没告诉你,二位神君今天可是带了特赦令来救你出去的,原本只要你当面说一句‘我错了’就可以离开了,不过嘛……” 胖胖见状得意洋洋的一笑,昂首挺胸的走了。
我如被雷劈,拔腿追出去,可现在眼前只剩下雾气泙濛,鬼影也没有一个。
赤鹿蹲在地上冲我憨憨的一笑,似乎很羞涩的将脸埋在了手臂之间。
猪队友,我认命了。
出于愧疚,从那日之后卯月就整日跟在我后面,起初我还有些埋怨他,并不想理他,可是时间一久,我便看出了他道歉的诚心,又因为他长得太顺眼了,渐渐的也就不气了。
他也算是个奇才,毕竟这世间比我还粗俗的人也是少见,但是,他虽然暴躁粗鲁,在爻山里却结识了不少朋友,久而久之我也与他们熟识起来。
如果不下雨,我们便相约在树林里,聊一聊山上的八卦,这也是卯月吹牛皮的好时候。
“想、当、年、老子也算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抬手劈山落手成海,一人独占百团大军,谁不知道?到现在为止,这天上地下也没人有老子这么潇洒。”
穷奇老头啐了一口:“又发疯了,上回还说自己开天辟地呢,开天辟地那位老爷叫盘古好不好。”
卯月爬到一旁的岩石上,枕臂翘着脚,甩着我抓来的鱼,“你老眼昏花,不信算了,这里面若有一句半句的假话,老子被天打雷劈。”
玄蛇君举起扁叶杯,抿了一口清泉水,“那你上上回又说自己能吞星吐月了?”
“如果老子想,也是可以的,又不是什么难事。”
“哦?你这么神通广大的,还能被抓进来吗?”
卯月嘿嘿一笑,不继续争辩了,只狠狠啃了一口鱼肉,把鱼肉从左腮移到右腮,又移回左腮,片刻后吐了出去,“老子当年要是聪明一点,就不会是这样了,现在早娶了婆娘,儿子女儿都有你们这一般大了。”
角落里的九尾狐姑娘闻言双眼一亮,脸颊红彤彤的,身子化成水靠了上去,温柔一刀:“卯月君,你的真身到底是什么啊?告诉我吧,反正我迟早是你的……我替你保密。”
他笑而不语,摆明了不想回答,将手滑下来拽我的头发,“老子的真身不可爱,不说也罢,喂,你的真身是什么啊?”这孙子就会转移话题,连年轻姑娘的爱意都不敢接下,有点孬。
我抬手在他手臂上掐出个红圈,“姑奶奶是条鱼。”
“哎呦我的妈啊,”九尾狐姑娘大笑一声,用腕袖挡住嘴,“这回爻山上的飞禽走兽算是配齐全了,连胖头鱼都有啦!”
她损我没关系,但方才假兮兮的温柔象已经荡然无存了。
穷奇老头:“你这丫头片子可小心啊,赤鹿神君最喜欢在爻山里品鲜了,上月才吃掉一条扁龙兄,偏偏他还没吃过鱼,弄不好拿你开刀。”
原来这事是真的,那赤鹿看上去金絮其外,果然是败絮其中,我道:“太好了,我就知道他这种人模狗样的人,一定会有什么黑暗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们何不找个法子把这件事通报到九重天上,让他也吃吃苦头,没准还会被关上锁仙台。”
谁承想,我这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你说什么呢?什么黑暗的秘密,我怎么听不懂。”“神君他任劳任怨,你却在这里挖他的墙角,你缺德不缺德?”
穷奇老头暗中对我使眼色,我回头一看,身子登时凉了半边。赤鹿正站着我身后一丈开外,我与他视线一对上,他便笑,笑的怪悚然的,我另外半边身子也凉了。
他走到我生后来,垂下手,五指在我头上划过来划过去,惊了我一身鸡皮疙瘩。
“不要停,接着说啊,我有什么黑暗的秘密?”
我抖了抖,“你……你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