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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面前的大门在余畅眼前缓缓打开的时候,他突然有些想要退缩了。一股不好的直觉涌上心头。余畅撇过头去不敢看,江弈秋看着他的眼神也开始复杂起来。
哗啦。
似是从门里传来一道锁链拉扯的响声。
有人?
余畅一时好奇,就回过脸去。
这一看,却让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那眼前出现的场景。
巨大的石室里,纵横交错着密密麻麻的铁链。余畅见到,这些粗细不一的铁链子竟然新旧掺杂在一起,不由得想到这门里到底关押着什么东西。但不管是什么,也一定是关了有些年份了。旧的链子早已是锈迹斑斑,而四周墙面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小洞。那是铁链被连根拔起所留下的痕迹。
“你、你带我来这里到底想干嘛?”余畅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他知道,这里面关着的绝不是什么普通玩意。否则江弈秋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地带自己过来,更不会用这些新新旧旧的铁链桎梏它如此之久。
“你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江弈秋话刚一出口,面前的门彻底打开,里面的情形一目了然。
那是一个长发及地的女人,低垂着脑袋看不清脸。一身破烂的衣服肮脏到完全看不清本来的颜色。铁链把她死死地一层一层地捆在半空中。余畅见她一动不动,仿佛死去了一般。这样的场景让他想到了姚小玲,也是被倒吊着,绝望地死去。
“你竟然非法拘禁!你是不是想杀了她?”余畅愤怒地冲着江弈秋大吼,此刻的他完全失去了所有冷静。
“呵。”面对余畅的失控,江弈秋倒显得异常淡定,“若是我能杀了她,那就算赔上自己这条命又有何妨?最起码能了结她的痛苦,让她不用如此卑微地活着。”
江弈秋看向余畅,通红的双眼,脸上却是带着凄绝的笑。
余畅似是觉察到了什么,眼眶里泪水突然上涌。他不敢置信地瞪着江弈秋,然后慢慢后退。
“余畅!”江弈秋一把拉住他的手,防止这孩子会突然掉头离开,“进去吧,趁着她现在还算正常。”
江弈秋语气中完全是带着卑微的祈求,这和余畅心目中的他截然相反。这位威城市鼎鼎大名的律师,从来都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却在这时,竟无助地去哀求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
“岚……”
突然,一道苍老而又嘶哑的声音传入余畅的耳朵里。余畅转眼看去,那人好像动了一下。
“她说什么?”余畅不解,若这女人就是裴清的母亲,那她好像是叫着别人的名字。
江弈秋痛苦地看向石室中的人:“她叫的是岚。裴岚。”
“裴岚?”余畅快速地在大脑里搜索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很快,他就想起来了。就在裴清屋里的照片墙上,有一张泛黄的老照片。上面是裴清拿了奥数比赛冠军,正高兴地捧着奖杯给躺在病床上的父亲看。照片最下面,就写着一句话。
阿清,加油。最爱你的爸爸:裴岚。
短短的一排字,正是那时候已病入膏肓的父亲写给儿子的最后鼓励。或许,他想说的,想写的还有很多很多,然而,最后就只写上这四个字。
在裴清今后漫长而孤独的人生里,真正能陪他的,给他活下去的动力的,也唯独这“加油”二字。
“她就是、就是……”此刻,泪水早已流了下来。
“她就是阿清的妈妈,我的姐姐,江弈衾。”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余畅慢慢走向江奕衾,只见她双目低垂,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不知道。”江弈秋拉住余畅,示意他不要靠得太近。
“不知道?”余畅满脸疑惑地回头看江弈秋,人都变成这样了,她的家人却全然不知是怎么回事?
“二十几年前的一天,她突然回到江家大宅。听说一夜之间,我父亲把所有佣人全部遣散,然后就把她关在了这里。”
“你是说,她被关在这里二十多年?”
余畅指着江奕衾,这位曾经赫赫有名的江家大小姐。竟然就这样不死不活地关在这个地下室整整二十多年。这样非人的活着,还不如早点死了的好。
“是。我因为当年离家出走,直到很多年才回来。姐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竟半点都不知道。我母亲死得早,父亲太过专横,是姐姐把我带大。若是当年我没有出国,或许,她就不会这个样子。”江弈秋满眼伤心地看着眼前的人,那个曾经对他最好的人,却活得如此悲惨。
“那为什么要这么捆住她?她是你姐姐,是裴大哥的妈妈,为什么要让她这么没有尊严的活着?”
余畅再也忍不了了,此刻更管不了对方是何等身份,直接上前去抓住对方的衣领,满脸怒气好似要杀人。
江弈秋就这样被他抓着,也不挣扎,只是带着自嘲地语气说:“你以为我愿意吗?她,根本死不了。”
“什么?”余畅意外于他的话,原本紧紧抓住对方的手慢慢松了开来。
江弈秋转脸看着自己的姐姐,脸上早已是绝望般的麻木:“你没发现她被捆在这里却能活那么多年么?那是因为她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不吃不喝也不会死。时而正常,时而疯魔,时而又如现在般混混沌沌。可一旦疯魔,就会攻击杀人。所以,不是别人要这么关着她,而是她自己要求的。像她这么善良的人,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愿伤害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