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书房内只留在修双卿与临大将军,二人中间隔着一盆炭火与一张沉香木的小方桌,小方桌上有两盘简单小菜,修双卿吃饱了饭,把碗筷一搁。
临大将军得知两国交战,心情沉重了不少,但是当抬起头看到修双卿时,修双卿还是一副不关她事的无事人模样,也不知是不是假装的。临大将军看着修双卿,轻轻叹了口气,“华儿要是有你一半性情,我就放心了。”
他口中的“华儿”是临素华。
修双卿听临大将军提及临素华,一脸认真看着他,“素华姐姐与我和陛下说过,她不想再待在宫中了,她想来边关与你作伴。”
临大将军闻言猛的一惊,双目一瞪,斥责道:“那么大了还不懂事!这哪是她一个女娃娃该来的地方!”
修双卿听临大将军说临素华那么大了,下一句却又称女儿为娃娃,微微低下头,“素华姐姐说她想你与夫人了。”
临大将军直摇头,“我在她七岁时就被分派来了这里,没怎么教过华儿,故而华儿一直是给她母亲教养,被她母亲教得太无用了。到现在,她也不懂如何笼络帝心!”
修双卿说:“我曾听素华姐姐说她在五岁时便送到陛下身边做陛下伴读,陛下与素华姐姐感情深厚,素华姐姐爱屋及乌,时常关心我与陛下,她极懂事,是我宫中待我最好的人了。”
临大将军又叹了一口气,“不知当初华儿怎的想的,竟想入宫当妃子,我与她母亲劝过她许多次,就是一意孤行!你说,那个柘樾有什么好的,让她不惜奉献出自己青春也要进宫陪他,最后还落得个这样结果!”
他是临素华的父亲,提到临素华,便想起当日临素华长跪自己与她母亲身前时的场景,是既又心疼又生气。他知道柘樾不喜欢临素华,更是至今也没有碰过临素华,就越发生气。他千辛万苦养出来当作心肝肉疼护的女儿入那深闱不见天日,他心疼还不及,反而还被柘樾冷落,越想便是越气。
修双卿深深看着临大将军,她能理解临大将军的心情,轻声道:“可是素华姐姐从来都没有后悔。”
这句话,犹如一柄巨锤重重的打到了临大将军身上,登时让临大将军愣了神,一张成熟稳重的脸上渐渐浮现出无奈之色,最终只是道:“罢了、罢了……”
修双卿亦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释出无奈与悲伤的情绪。便将话题引回如今战事上,问:“临大将军觉得我们若与西州兵马相战,可有几分把握能赢?”
临大将军也提起精神,说道:“东渝兵马八十万,西州兵马只有五十万,在人数上定是不敌我们的,只是就怕他们使什么乍啊。”
修双卿微微蹙眉,双目陷入沉思。
临大将军拍了拍修双卿的肩,笨拙的劝她,“你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修双卿抬眼看向临大将军,只见临大将军收回了手,脑袋垂落,目光不再看自己。修双卿想了想,便站起身,收起自己吃过后的残局,说了声:“临大将军也要早些休息。”便走了。
出去后,气温顿时便降到了刺骨的严寒,修双卿不禁打了个哆嗦,她刚走几步,突然想起来自己不知厨房在哪儿,便把手中的托盘给一个巡逻的士兵叫他帮忙带去,士兵应道着好。她自己则回到了原本的厢房,她推门而入,森凉的冷意还是无法散去。
如临大将军说的是,既然姜镜奕有信心让序颂派出西州全数兵马以少取胜,便绝不可能只是表面功夫那么简单。修双卿刚坐到榻上,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的站起,肖怜!
姜镜奕会不会用肖怜为饵逼自己撤兵?修双卿的脸一瞬变得覆霜般冰冷,双手握得咯咯作响,若是如此……她沉重的闭上眼睛,身体好似再承受不住了般,又瘫坐在榻上。
若是如此,她只能放弃肖怜了。
修双卿拼命让自己冷静,抓着自己的头发,告诉自己:“一定还有其他办法……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再不然,她只能对序颂动手,先靠序颂取胜。
修双卿倏地抬起头,一双美目此刻带起些许刺目猩红,姜镜奕既然敢剜去肖怜一双眼睛,她也有更残酷的法子对付序颂。
翌日辰时,修双卿睁开眼睛,坐起了身。她其实一夜也未完全睡着过,实际只是睡了一个时辰不到罢了。此刻全身酸软无力,还落枕了,但是她总算休息了一会儿,起身后,她穿上自己已经烤干的鲜红衣裳,束起一头长发,穿上红靴,有个小兵送来简单的早饭,是温热的糜汤、干饼和两个馒头,修双卿皆吃进肚子里后,披上柘樾的黑貂大氅,寻了个小兵便让他带自己去见序颂了。
这里她曾经来过,也曾去过牢房,只是已经四年未曾踏及过此地,有些生疏了。为了避省去迷路的麻烦,只能唤来小兵带自己去。
踏进牢房,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便传入了修双卿鼻端,有些难闻,修双卿却从容自若地跟在小兵后头,她红衣艳丽,为昏暗的狱中添加一份亮色。只是行了一会儿,小兵就告诉修双卿前方是他身份所不能及的重地了,只有身为丞相的修双卿能过去,修双卿点了点头。
从袖袋中掏出一块黑木白泽纹的令牌给此地驻守的士兵看过后,士兵们顿时恭身请进,再由一个士兵带修双卿去寻序颂的牢房。又走了一段路程,士兵终于带领修双卿来到关押序颂和洛赤的牢房前,便毕恭毕敬站在修双卿身后等候修双卿随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