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出神识，得引天地灵气，是为凝神。
内照自观，道心通明，可窥识海一二，是为自观。
唐夜如今闭上眼，催动体内真元，便可看清体内气血百络的运行通路。
凝神境时，只有筋脉才能运行真元。
而突破至自观后，更为细小的百络也能运行。
这意味着，唐夜在霎时间能凝聚而出的真元量，远不是凝神境修士能与之比较的。
同样，吸收天地灵气炼化为自身真元的速度，也比凝神境时要快出无数倍。
凝神巅峰和自观初境，看似只差遥遥一步，但自观初境的修士修炼一天的成果，凝神巅峰的修士可能苦修十天也及不上。
如此，差距只会越来越大，日子久了，便令人难以望其项背。
修行一途，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此言十分在理。
但对于唐夜而言，静坐冥想的修行方式只能是辅，炼化灵石才是最主要的。
只可惜，国库里的所有灵石都已经被唐夜用完。
在后宫呆了整整十年，嘉隆在朝野没有任何帮手，自然找不到人帮自己搜寻灵石。
帝国的文武百官们甚至怀疑，这位幼年登基的嘉隆大帝，如今是否还安好。
但碍于太后得势，朝堂上便没人敢提起这件事。
加上太后执政以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提起此事反而有唯恐天下不乱之嫌。
以黑冥的说法，唐夜若想突破至自观中境的话，那可需要足足两百块灵石。
便是对于帝国内的那些超然宗门来说，这也绝不是一个小数目。
正在为灵石苦恼时，小德子忽然进殿来，跪在帘前道：“皇上，太后请见。”
唐夜躺在龙榻上，闻言愣了下，随即心想，这老狐妖此行定是为嘉安而来。
没有权势的皇帝终归是只纸老虎，吓唬吓唬奴才可以，但真抓了如嘉安这般的亲王，太后肯定不会置之不理，尤其是她还想让嘉安取代自己称帝，换个更听话的傀儡。
想了想，唐夜吩咐道：“让太后在殿内歇息片刻，朕稍后就来。”
“嗻。”
小德子领命而去。
这一等，就等了足足半个时辰。
太后的茶凉了又换，换了又凉，小德子每次端新茶时，心都砰砰直跳。
不过，太后的神情很平静，也没有为难小德子，看不出丝毫喜怒哀乐。
连她身旁的贴身宫女脸上都浮现愠色了，何太后也还是一副平静神情。
就当那小宫女刚要开口嘟囔两句时，身着黑金常服的唐夜，忽然笑眯眯的出来了。
小宫女吓了一跳，慌忙跪下行礼。
唐夜倒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坐上龙椅笑道：“母后，今日怎么想着来见儿臣了？”
何太后盯着唐夜胸前的金龙刺绣，沉默片刻后，缓缓道：“嘉隆，嘉安他毕竟是你血浓于水的亲兄弟，你怎忍心将他打入大牢？他便有千万个不是，你也不该如此做。”
唐夜抿了口热茶，头也不抬的道：“母后，是来问罪儿臣的？”
何太后叹了口气，道：“把嘉安放了吧，让他出宫去。”
唐夜想了想，可却话锋一转道：“母后，这天都快黑了，您看想吃点什么，朕让御厨去做，今儿咱就一起用膳吧。”
“嘉隆，你……”
还不待何太后把话说完，唐夜便转头朝小德子吩咐道：“传膳，让御厨做几道清淡些的菜，太后年纪大了，不宜进油腻。”
“嘉隆！”
何太后那古井不波的老脸上，终于现出了恼怒神情。
唐夜一脸平静，起身便朝大殿走去，隐隐流露出的帝王威严，竟让太后有些恍惚。
她在贴身宫女的搀扶下站起身子，盯着唐夜的背影略显失神，心中忽然思绪万千。
先皇，也是如此霸道的一个人。
从不在乎他人感受，无论是皇后还是重臣，在他眼里似乎都不重要。
流淌着一样的血，就注定是一样的人？
不，他死了。
这只是嘉隆。
何太后深吸口气，眼神重复平静，缓缓跟上。
……
“母后，尝尝这清炒竹笋，据说才刚从山里取来，可新鲜了。”
唐夜神情温和，边给何太后夹菜边笑着道。
饭桌上只有唐夜和何太后，大殿内也是空无一人，奴仆们都在殿外候着。
何太后一直轻轻皱着眉，自从和唐夜坐在一起，她便突然有一种呼吸困难的感觉。
这奇怪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就仿佛空气中有只无形的大手正掐着自己的脖子。
何太后的异样，唐夜也自然注意到了。
看来，自己体内的黑冥，确实有压制妖族的能力。
不过何太后终是千年道行，远不是柳梦舒能比，虽然难受，但还不至于失态。
哪像柳梦舒，和自己近距离接触时，似乎都能给她吓哭。
尝了口清炒竹笋，何太后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想以茶水压一压那呼吸困难的感觉。
其实，何太后有很多话想质问唐夜。
比如灵石的事，或是嘉安的事。
但不知为何，她一直没有开口。
她时不时偷瞄两眼唐夜的眸子，然后总会一直心想，为何感觉十分陌生。
虽然，神态和仪容都还是很熟悉，但就是那双眼睛特别奇怪。
她见过嘉隆的所有眼神。
暴虐、好色、胆怯、愤怒、不甘……
但从未在嘉隆脸上，见过如此冰冷的眼神。
哪怕面容再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