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下午王书山来了,同行的有楼青云及教育局的几位处长,一行人在客厅里坐了一个小时后高高兴兴地走了。
许六年一家站在楼下向王书山远去的汽车不住挥手,直到不见影儿了才上楼去。楼梯上许六年对许光子道:“儿子啊,今天表现不错。”
许光子道:“这个局长看起来人不错。”
许六年道:“怎么说呢,人是个好人,就是把舜州的教育搞得有些乱,可能他也无能为力吧。总之这事情很复杂,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利益。”
到家中许六年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也不认识,接起一听就脸上就笑开了花,将手机递给许光子道:“你的电话。”
许光子接起正要说话,许六年道:“到卧室里去打。”
许光子心想干嘛要到卧室里去打,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就赶紧到卧室里去了。
胡小月道:“你们父子俩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许六年悄声道:“是女同学的电话。”
胡小月也悄悄道:“这个女同学很大胆啊,竟敢把电话打到你手机上来。是谁啊?”
“听不出来。她也没介绍自己是谁。”
“那你问她啊,怎么直接把电话给儿子了。”
“这个事情还是交给儿子自己处理比较好。我相信他。”
“你凭什么相信他?”
“凭我平时给他讲的那些道理,他都能听进去。”
“你能有什么道理?你自己还活得不明不白呢!”
“活得虽然不明不白,但回头看就明白了。”
“强词夺理!”
许光子进了卧室,把门轻轻掩上,身子靠着门道:“羊小咩,你不要哭。”
电话里羊小咩还在抽抽噎噎的。
许光子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只好拿着手机沉默着。
羊小咩哭了一会道:“王泽群、雷安安、周海音,他们都到舜州一中去了,就我不能。我恨死那个周重楼了!也不知道他给我爸妈灌了什么汤,一定要我到舜州公办寄宿学校读书。我说破了嗓子也没用。”
说完又哭。
许光子道:“不要这样,小咩。”
“我就是想不通嘛,别人都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许光子想起了国庆节看《铁臂阿童木》时羊小咩妈妈提防自己的情景,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一声叹气可能让羊小咩误会了,她停止了哭泣。好一会才道:“许光子,我想见你一面。”
“你要来我家吗?”
“不行!”羊小咩道:“我不想让人笑话。我要去周海音家,你也过来吧。周海音家离你家近。”
这样的要求是无法推脱的,许光子道:“好吧,什么时候?”
“明天下午吧。好不好?”
“……好。”
……
第二天下午,许光子来到了锦城丽舍小区。周海音住在3单元1103室。
许光子乘电梯上去。电梯有些晃荡,还发出喀拉拉的声响,给人很不踏实的感觉。
电梯里还有几个人,大概都是老住户,身子随着电梯有节奏地摇晃,木然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的变化。
出了电梯,许光子心想与其住在高层每天乘这样的电梯上上下下,还不如用脚稳妥地走到5楼。
在11层找了一下,看到标有1103数字的牌子,许光子按下了门铃。
门马上开了,仿佛屋里的人一直在等着他按门铃似的。
“周海音,你好。”许光子向开门的人绽放了他的笑容。
他的笑是很阳光的,极富感染力,见了会使你的嘴角也不自觉地翘起来。
“你好,许光子。”周海音连头也没有抬起来,声音干巴巴的,有些许冷漠。
“独自在家吗?”许光子没有看到其他人。
“嗯。”
“羊小咩呢?”
“还在路上。”
“哦。”许光子进了屋,坐在沙发上。
周海音远远地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身子侧着,眼睛望着电视。电视关着,没有画面。
“周海音,听说你也要去舜州一中?”
“嗯。”
“大家都千方百计地往舜州公办寄宿学校挤,你怎么想着去舜州一中呢?”
周海音似乎身子抖了一下,但也许是许光子看错了。
“听说那边的桂花很香。9月,正是桂花开的时候。”
“仅仅是为了闻桂花香?”许光子感到不可思议。
“不然还为了什么呢?”周海音声音闷闷地道:“说不定到冬天一场冰雹下来,连桂花树也没有了。”
许光子愣了一下,他觉得这两年周海音性情变了许多,变得不像从前那样活泼了,说的话也莫名其妙。
“周海音,你知不知道羊小咩找我什么事?”
周海音突然转过头来,盯着许光子。
她的眼睛很黑。
“古书上说‘眼如点漆’,大概就是这样子的吧。”许光子想着,低下了头。
“小咩马上到了,你问她自己不就知道了?”周海音的声音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愠意。
“好吧。”许光子抬起头来,在空气中闻到了一丝局促不安的味道。
“叮咚。”门铃响了。
“小咩来了。”周海音忙去开门。
许光子以为羊小咩马上就会进来,想不到两人在门口说了几句话,周海音反而出去了,“啪嗒”一声,还把门关了。
“这是干什么呢?”许光子满脑子的疑问。
也就过了三四分钟吧,周海音重新开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