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都市现代>八分钟先生>63、活死人

次日,也就是10月5日一早,许六年一家去舜州市下辖的清远县。胡小月的母亲就住在那里。

古人云近乡情怯,胡小月现在的心情就是这样。每次见到母亲她都会难过,想要离开,可每次离开久了,又会牵挂母亲。心情就是这样的矛盾纠结。

算起来,她已经有一个来月时间没探望母亲了,只在中间给哥哥胡中肃打过几个电话。胡中肃知道自己这个妹妹也是个苦命人,就让她不要来,照顾好自己就行。

“反正来了她又不认得你。”胡中肃在电话里再三强调,胡小月也就不再坚持。

她想母亲反正有护工照顾,费用是两兄妹一人一半,自己去真没有什么必要,就偷懒了。

但是国庆假期一定得去,这是雷打不动的。

一个人的一生就是一长串的记忆。父母不仅仅给了你生命,也是你生命的组成部分。他们的身上承载着你从婴儿到青年的记忆。你的生命有一部分活在他们身上。所以你会想家,想父母,顾怜父母,因为在某种意义上,他们是你的一部分,正如你是他们的一部分。

胡中肃的家在清远县城乐金小区,房号是1702。许六年一家乘电梯上去。电梯里有镜子,许六年用手捋了捋头发。

许光子也照了一下镜子。镜中的那个男孩从外表看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而一个人的内心用镜子是照不出来的。

电梯停在17楼,许六年按响门铃,出来开门的是一位女孩,她叫胡雅宁,是胡中肃独女,在外省读大学,国庆假期才回家的。

“姑姑,姑父,嗯……许光子!”胡雅宁依次打了招呼。

“姐姐好。”许光子也向她问了声好。

胡小月把手中的袋子放在地上,拉着胡雅宁手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国庆早一天就回来了。”

“路上辛苦吧,听说要坐好久的火车。”

“嗯,要坐一整天,有一点辛苦。”

许六年道:“我们国家在发展高铁,再有几年就不那么辛苦了。”

胡雅宁道:“再有几年我都毕业了,我大三了。”

胡小月道:“就是嘛,远水解不了近渴。别拿以后来说话。”

“话不能这样说,”胡雅宁道:“不是还有光子吗?高铁发展了,光子以后读大学就方便了。”

“对,雅宁说得好。”许六年表扬道。

“六年,怎么老站在门口说话啊,快进来。雅宁你也是的,怎么不叫姑父姑妈进来坐。”胡中肃也从屋里出来了。

“舅舅好!”许光子向胡中肃鞠了个躬。

胡中肃愣了一下,好像根本没想到自己还有个外甥。

“这是……”

“这是你外甥,许光子。”胡小月忙介绍道。

“哦,”胡中肃道:“你说过,许光子,我知道,进来吧。”

胡中肃无论说话的语气还有动作都有些冷漠,许光子感觉出来了。看样子母亲这边的人和父亲那边的人不太一样,自己在这里并不受欢迎。

一家人拎着礼物进了屋,胡小月把东西放在沙发旁边,问道:“嫂子呢?”

胡雅宁道:“到我外婆家去了,本来要我陪着去的。我听说你们要来就没去。”

“还是雅宁好。”胡小月搂住胡雅宁道:“知道姑姑要来,就留在这里陪姑姑。”

胡中肃端茶杯泡茶,只泡了两杯,一杯给许六年,一杯给胡小月。

胡雅宁道:“光子,你渴吗?渴了姐姐给你拿西瓜。早上刚切的,在冰箱里镇着。”

许光子道:“好吧,我正好有点口渴。”

胡雅宁心想这个收养的表弟很耿直啊,要换一般人就算心里很想吃,嘴巴上也一定推脱不要不要。

胡雅宁去冰箱里拿西瓜,许光子就观察起房间里的陈设来。

由许光子所在的位置看去,左前方是一台钢琴,上面盖着暗绿色的绒布,绒布上还放了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女孩照片,虽然看不太清面目,但许光子猜想是表姐胡雅宁的。

正前方是电视,后面的背景是一块米黄色的布,不是常见的大理石,说明舅舅在装修这套房子的时候手头可能不太宽裕,就选择了比较便宜的材料。

右前方就是刚才进来的门。

身后则是一副字,写的是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落款是胡中肃。这首词许光子读过,所以认得。字看起来龙飞凤舞,许光子不懂书法,也不知写得好还是不好。

正看着,胡雅宁将西瓜端过来了。

“光子,来。姑父,姑妈,你们也吃。”

茶太烫,许六年夫妇都伸手去拿西瓜吃。

吃完西瓜擦了手,胡小月站起来道:“我去看一看妈妈。”

许六年道:“我也去。”

胡中肃道:“看一眼也好。其实不看也没什么,就平时那样,像个活死人。”

许光子听了一愣,这个舅舅说起外婆来口气可不太恭敬啊。

所谓久病床前无孝子,大概就是这样的了。

几个卧室是连在一起的,老人的卧室在东面,是最里面一间,也是光线最好的一间。一家人进了屋子,服侍老人的李阿姨忙掇凳子给大家坐。就是那种白色的塑料凳,用着坐一坐,用不着就摞起来。应该是专为来访的客人准备的。

大家都不坐,都到床前看老人。老人睡着了,一张老脸全是沟壑,沟壑里全是灰。

许六年道:“阿姨,你每天拿毛巾给她擦一擦,把她脸上也擦得干净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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