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光子抬头望去,见树下站着一人,身量极高大,足足比自己的养父许六年高出一个头。那人手里捏着一把锄头,看上去就如捏着一根麻杆一般。

“这人真高大。听口气是个蛮人。”莫前路悄悄道。

“他就是陈聚德。”许六年也悄悄道。

村子里一共只有三个人,一个他们见过,一个卧病在床,剩下的这个人自然就是陈聚德。

“我们是来拜祭陈一清老爷爷的,并没有鬼鬼祟祟。”许光子辩解道。

陈聚德皱着眉头道:“两个大人是哑巴?要你小孩子来回话。”

许六年忙道:“我们是来找陈一清看病的,不是坏人,没有坏心思。”

陈聚德哈哈一笑道:“陈一清老头那三脚猫功夫能给人看病?你们受了谁的撺掇来的?”

许六年道:“是陈华三医生指点我们过来的。”

“陈华三,是那小子。”陈聚德道:“听说那小子在舜州骗了不少钱。你们是怎么上他的当的?”

许六年道:“我们是舜州人,去陈医生那里看病的时候,他给我们介绍了陈一清老人。”

“哦,你们是舜州人。”陈聚德若有所思地道:“舜州到这里几千里路程,来回的飞机票就得不少钱,这一趟你们冤了。”

“没有什么冤不冤的。”许六年道:“求医问药嘛,就是这个样子。我倒为陈一清难过,老人家还没有好好享福呢,就突然走了。”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享福?”陈聚德撇嘴道:“那老头可享福呢,一天到晚啥事也不干,就知道睡觉,醒来就去陈拉弓老头那里蹭饭吃,他怎么不享福?陈拉弓也是命苦,除了照顾瘫痪在床的老婆,还得照顾这么一位不着调的朋友。”

许六年和莫前路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明白,陈聚德口中的陈拉弓就是他们碰到的那位老人。只是陈一清真有陈聚德说的那么不堪吗?

许光子问道:“陈叔叔,陈一清爷爷真的死了吗?你亲手埋的他?”

陈聚德脸色一变,突然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外乡人都是些该杀的货!骗光了我的钱,又要来破坏我的家!借着看风景的名头,把一个千年古村前前后后弄的都是垃圾。我今天就要清了这笔账!”

说着就举起锄头来。

吓得许六年等人撒腿就跑。

陈聚德也不追赶。

跑到山下,莫前路气喘吁吁地道:“这个陈聚德原来是个疯子!”

许六年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息了好一会才道:“就是说嘛,这个村子干干净净的,哪里来的垃圾。”

莫前路道:“我那次来时倒是不少垃圾。村里也没有垃圾桶,大家都是随便扔。”

“这么说他那话不是毫无来由了?”

“是有原因的,不是毫无来由。”

“唉!”许六年叹了口气道:“现在怎么办呢?陈聚德是一定不会配合的了,要不我们去找陈拉弓,去他那里借住一宿,明天一早就回去?”

“也只有这么办了。”莫前路看着许光子道:“光子,你看可不可以?”

许光子虽然只是一个孩子,莫前路却丝毫不敢怠慢他。

许光子道:“先去找陈拉弓老人吧。其他事等见到了人再说。”

莫前路心想陈聚德都举起锄头砍人了,还能有什么其他事呢?

三个人在陈一清屋子里见到了陈拉弓老人。许六年把借住的意思一说,陈拉弓就一口答应了:“这个时候回去的确不安全,你们做得很对。我旁边就有一间屋子。你们要不嫌脏,就在那里住一晚,只怕蚊子多,咬得你们难受。”

“蚊子多不怕。”许六年道:“反正只有一夜,忍一忍就过去了。”

陈拉弓老人带着三人到了自己家中。那只怪鸟就留在笼子里。

其时天已晚了,村子里黑黢黢的,已看不清四周景色,莫前路兀自指着夜色中的某处道:“这里我从前来过。”

许六年也不理他。

三个人刚进屋子,就听到屋里有人问道:“谁来了啊,老头子?”

许光子知道问话的人就是陈拉弓老人的老伴。

“几个外乡人,来找陈一清的,天黑了没法走道,要在我们这借住一宿。”

“你把陈秃子留下的那间屋打扫打扫给他们住吧。就是热天蚊子多些,蚊帐也没有,蚊香也没有。”

“他们说他们皮厚经咬,不怕。”

“呵呵。”里面的老人笑了:“你这老头。”

许六年等人也笑了。

陈拉弓拿了一盏菜油灯,领他们到隔壁陈秃子屋中。

菜油灯点着后,就着暗弱的灯光,许光子看屋里比陈一清那边还干净点,可见老人平时有打扫。

陈拉弓放下菜油灯道:“我提桶水来给你们吧。你们擦下身子,顺便把床擦一擦,睡起来也舒服些。”

许六年赶紧道:“桶在哪里?我去打水。”

“也好,这力气活还是你们年轻人干的好。”

许六年跟着陈拉弓出了门。

莫前路道:“肚子都饿了,得想法跟老人要点吃的。”

许光子把许六年带来的背包拉开,找了块面包递给莫前路:“吃个面包垫垫饥吧。”

咬了一口,叹息着道:“这个时候要有一碗汤该多好啊。”

许光子也不应话,拿了个面包慢慢啃着。

稍倾许六年提水进来,后面跟着陈拉弓。陈拉弓手里端着个篮子。

“咕咚。”莫前路咽下了一大口口水。他已经闻到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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