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沈云初先是去了正房给长辈们磕了头,拿了几个红包, 随后便借称宿醉头疼,便被林海韵又气又心疼地赶回了清竹院。
沈云初乐得清闲, 一路带着香芸走着,走到半路却听到有细碎的脚步声,便停下来回头问道:“何事?”
沈姀吟穿着一身儿新做的大红袄,向她这边小跑过来。
仰起头看着她,鬓角粘着几分薄汗,一对儿眸子如小鹿般晶亮透彻,喘着气儿冲她伸出手, 笑眯眯唤了一声:“五哥。”
沈云初愣了一瞬, 方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是来问她要压岁钱来了。
沈姀吟回来之前,沈云初一直都是整个西平侯府里最小的,自然是想不到今年自己要备一份给她的。
不过话说回来, 她虽说比沈姀吟大了近五岁,却是同辈儿,没道理给她准备压岁钱。
“要什么?”沈云初明知故问道。
“压岁钱。”小姑娘也不跟他拐弯抹角, 直接道。
沈云初笑了笑道:“我与你是同辈,为何要给你压岁钱?”
沈姀吟歪了歪脑袋,似乎是在思索。
沈云初见状,又道:“你还让我教你读书, 我都没向你收束脩呢。”
沈姀吟觉得她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 便点了点头, 收回手。
“那五哥今日可有空教我念书?”她问道。
沈云初摇了摇头:“等过几日吧,过年事儿多。”
小姑娘似乎有几分失落,低下了头,却仍是道:“那好吧,我等五哥有空了再说。”
抬起头,她又看着沈云初道:“我先过去找我娘了。”
沈云初刚要点头,却又将她唤了回来,问道:“你娘?你哪个娘?”
沈姀吟改口道:“我先过去找姨娘。”
“邱姨娘来府上了?”沈云初蹙了蹙眉,话却是问沈姀吟身后站着的婢女。
那婢女行了一礼,回了句是。
沈云初抿唇,轻轻拍了拍沈姀吟:“走,我同你一起去。”
说着,便示意那婢女带路。
一路走到正房,沈云初还没进去就听到里头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紧走两步跨进去,就见张氏脚下一片的碎瓷,身侧坐着沈思夫妇和沈庭与林海韵,正中央站着一个女子,从背后瞧着,只能看到那不堪一握的腰肢。
“祖母,这是怎么了?”她笑着上前,唤人来将碎瓷收走,一边念叨着,“碎碎平安。”
转过头,看向正中的女子,她身侧冲里的右手倏然攥紧了衣角,冲着外侧的右手却依然如旧,神情也没有丝毫变化,巧笑嫣然。
“这位是?”她笑着问。
那女子却不似她这般淡然自若,双眸瞪大,唇瓣翕动着喃喃道:“沈云初……沈云初……”
“五哥,这是我姨娘。”一旁的沈姀吟走到她身旁,拉着她的衣袖道。
“呦呦,快过来,你怎么能和她……”那女子蓦地顿住,不敢再说下去,却又焦急万分。
沈云初笑了笑道:“原来这位就是邱姨娘啊。”
不待人说话,她又道:“看来邱姨娘是跟祖母有话要说,那云初就先带着呦呦下去了。”
说完,直接拉着沈姀吟走出了正房。
“五哥,你认识姨娘吗?”沈姀吟抬头问。
沈云初面色微沉,说了句不认识,随后示意婢女把她领回自己的屋子。
沈姀吟走后,沈云初转身对香芸道:“我要出去一趟,叫人来备马车。”
“少爷要去哪儿?”香芸问道。
“倚红楼。”
香芸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般地看着她。
沈云初蹙眉:“还不快去?”
香芸低头应了一声,这才转身去准备。
“去倚红楼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云初咬了咬唇,转过身不敢看他,低着头小声唤道:“三哥。”
沈开言站定在她面前,又问了一遍:“去倚红楼干什么?”
“找人。”
“找谁?”
沈云初轻笑道:“这就没必要跟三哥报备了吧?”
“那就不许去。”沈开言看着她,神色淡淡的,眸中却好似压抑着一股怒火。
“三哥,”沈云初直直地望进他双眸中,眉眼含笑,“云初想去哪里,还不劳烦您管吧?”
“不劳烦我管?”沈开言突然笑了一下,又朝她迈了一步,低着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庞道,“那你就看看,我管不管的了?”
沈云初没有应,转身绕过他向着大门走去。
出了大门,沈云初回身望去,发现并没有人跟上来。吁了口气,她冲香芸道:“你别跟着去了,我自己一个人就好。”
话毕,撩开帘子上了马车。
车夫御术很好,一路行得平稳,沈云初却是怎么也放松不下来,她实在想不明白,沈思的妾室怎么会是她?
叶纪初到底想干什么?
到了倚红楼,沈云初从车上下来,径直走了进去。
“公子。”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走了过来。
沈云初点了下头,问道:“鸨儿呢?”
那姑娘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随后道:“您随我来。”
跟着她往里走进大厅,沈云初便看见了昨日见过的老鸨。
昨儿个三十,今日初一,众人应当都是在家中,因而沈云初连着两日都没见到太多的人。
“他在吗?”沈云初问道。
老鸨笑了笑,回道:“没见着人走,应当还是在的,我领您过去?”
“不必,我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