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被人按住,沈云初放下推门的手,转身看向傅家远。
“不知殿下还有何事?”
傅家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微沉:“你这是怪我?”
沈云初唇角抿起一丝笑,摇了摇头。
她没有必要怪他,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不也是在利用他来巩固西平侯府的地位吗?
她只是有些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自己被一个十三岁孩童所算计的事实。
仅此而已。
“殿下聪慧,云初着实是比不得的。”沈云初由衷道。
傅家远以为她是在嘲讽自己,不禁有些怒意。
“西平侯府当年可是力保李家,你偏向他们倒也是正常。”
沈云初不禁愣了一愣。
这都是哪跟哪啊?她怎么就偏向李家了?
蹙了蹙眉,她不想再多谈这个,转移话题道:“殿下课业可写完了?”
傅家远收回撑在门上的手,扯了扯嘴角:“与你无关。”
话音未落,转身便离开了。
沈云初莫名其妙,推开门走进屋内。
香芸迎了上来,伸头往外探了探,担忧道:“少爷,殿下他……”
“无妨,你来帮我研磨,我写课业。”沈云初神色淡然。
香芸不敢再多言,赶忙走到一旁开始研磨。
沈云初略一思索,随后便提笔写了起来。
半柱香后,她放下笔,让香芸拿去一旁晾干墨迹,随后坐在了软榻上。
“沈小少爷,沈三少爷进宫了,皇上问您是否要前去一聚。”一个宫女走进来道。
沈云初从软榻上站起,心中满是惊诧。
沈开言区区侯府庶子,怎么随意就进宫来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思及此处,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难不成是他的真实身份被发现了?又或者是他与平襄公主的事情败露了?
内心焦灼之下,沈云初赶紧命那宫女带路。
一路惴惴不安地走到御书房,沈云初率先极快地扫视了一圈。
除了沈开言和傅玄礼,还有一个身着袈裟的僧人。
沈云初心中疑惑,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只是如往常一般俯身行礼。
傅玄礼摆了摆手:“云初不必如此见外。”
沈云初谢恩后,缓缓站起了身。
视线看向一旁,正好与沈开言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见她看着自己,沈开言微微笑了一下,随后收回了视线。
傅玄礼笑着招呼沈云初过去:“云初你看,这位是太安寺的净云法师。”
沈云初笑着与净云见礼。
想到上次平襄曾与她说过,她与沈开言便是在太安寺里相遇的。
这位净云法师怕是与沈开言关系匪浅。
“朕今日才知道,西平侯府的三公子竟是净云大师的弟子。”
沈云初一怔,抬眼看向沈开言。
沈开言依然笑得温和,似三月拂过柳絮的东风一般。
随后,傅玄礼便和他探讨起了佛法。
沈开言有问必答,且都说得头头是道,令傅玄礼称赞不已。
只有沈云初站在一旁,什么都听不懂。
毕竟,沧溟阁没有教过她佛法。
虽说不懂,可她相信因果报应,前世今生。
否则,她又怎么可能成为西平侯府的小少爷呢?
“净云大师,你这位弟子很是了得啊,不仅对佛法颇有建树,连您其他的本事也都学得不错啊。”
净云大师笑着回应。
沈云初站在一旁看着,心中也有几分惊奇。
沈开言好似什么都懂一般,经史子集随便傅玄礼问什么,他都答得上来。
怪不得能将原来的沈云初教成了神童。
可沈云初却不知道该说这事是好还是不好。
她本就顶着个神童的名头,现在又来了个聪慧过人的沈开言,皇上对西平侯府的戒心怕是要再加几分了。
“朕与净云大师还有些事要商议,你们兄弟二人便先回去吧,也能好好叙个旧。”
两人行礼告退,随后一前一后相继走出御书房。
出了门,沈云初袖中的手不禁微微收紧。
对于沈开言,她完全没有办法应付,他的身世太过复杂,让她不知该如何面对。
更何况,这位三哥和原来沈云初的关系还不一般。
“今日可有好好读书?”沈开言问道。
沈云初点了点头。
“去你那看看吧。”沈开言再次开口。
他要去景和宫。
李家的覆灭和娴贵妃有着脱不开的干系,可现在沈开言却主动要去景和宫。
沈云初完全想不出他是在打什么主意。
他如此恨傅家,方才却对傅玄礼彬彬有礼,笑脸相迎,完全看不出一丝破绽。
而现在,他又要去见傅家远。
沈云初笑了笑,抬头看向他:“三哥不去见见平襄公主吗?她很是想见你。”
沈开言嘴角笑容一凝,静静地望着她,没有立即作答。
沈云初回望着,面上带笑,心中却有几分忐忑。
半晌,沈开言微凉的手指抚上她的眼睛,轻轻将她双眸覆住。
清淡的嗓音蹿过咽喉,流入胸膛,有些沉:“云初这么想让我去见她啊?”
眼睑上的手似雨滴一般,带着些许凉意。
沈云初长睫微动,滑过掌心,令沈开言不禁离她更近了几分。
掌中扑闪的眼睫恰若白羽,令他心弦微动。
“三哥……”沈云初低声唤道,余音带着几分颤抖。
沈开言眼帘轻垂,收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