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险些没有将长公主吊着的一口气打散,她正是因为早就看出这个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当初才给孙女儿选择了改换路线。
谁想人算不如天算,最终还是落到了他的手里面。
瞧着长公主瞪大的眼眸还有那生气不接下气的模样,谢晚秋忙忙推了幕晟宣一把:“幕大人,还劳烦你先出去。”
“……”
幕晟宣原本还想守在榻前尽一尽孝道,可瞧着两个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神情终究退了一步:“一个时辰的时间。”
“嗯。”
知道这是他最后的让步,谢晚秋也没有再得寸进尺,他这人向来不是一个做赔本买卖的人,自己这会儿占得便宜,日后怕是要千百倍的去偿还。
等幕晟宣出去,长公主一双担忧的眼眸看向了谢晚秋,而谢晚秋只是抹了一把眼泪:“祖母,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知道我让你离开的原因了吗?”
长公主好似知晓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不愿意将好不容易得来的时间浪费掉,所以并未质问她为何回来,也没有责骂。
“嗯。”
听着她肯定的语气,长公主将自己的手伸出去放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抚摸了一下:“如那人所说,你确实是乔家的人,你的父亲若是还活着,你将会是乔家最尊贵的公主。”
“祖母……”
虽然早已经知晓了事情的真相,可这事情由祖母讲出来却又有不同,当年她怎么就舍得将自己儿子推出去呢?
“我是父皇的长女,曾经万千宠爱,我的弟弟或许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却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当年他的头颅被那人砍下来的时候,我恰好在不远处。我亲眼目睹,他眼中的恐惧与不可置信。”
“我那幼弟是嫡子,继位原本就是名正言顺的事情,他手里面的权利加上谢国公府的权势,不至于让他不得善终,可这一切都因为一个女人改写。”
她咳嗽了一声眼眸里面隐含疯狂:“当初她在幼弟面前吹枕头风,让幼弟将你祖父在我怀孕的时候远调,将我接到宫里面安胎。然而,她将皇城的大门为那逆贼打开。我那亲爱的幼弟至死或许都不会明白,是她的枕边人欺骗了他。”
“我那个时候被人控制别无他法,只得求助幕晟宣的祖父,让他帮我将孩子换掉。你知道吗?我亲眼看着那个女人将他又掐又摔,我看到他小小的身体一点点咽气。”
那个时候情况那么紧急,她已经没有了思考的时间,所以只能那么做。可当午夜梦回的时候,她哪一次不是感觉到蚀骨的疼痛?
“祖父知道吗?”
谢晚秋不知道一个女人内心多么强大才能面对这样的事情,她自认为这样的事情她做不出来。
“我刚开始的时候以为能瞒过他,可我们是枕边人,我太了解他了。他从来都知道,只是没有挑破。”
她脸上露出苦涩却又满足的笑容,声音平缓无比:“我想要给他生孩子,弥补我对他的愧疚,可我生孩子因为受了惊吓,再无生育的可能。晚晚,你知道哀莫大于心死吗?那一刻,我真的想过死亡。可瞧着你父亲那咿咿呀呀的小模样,瞧着你祖父嘘寒问暖的样子,我终究是懦弱了,我贪恋他们的温柔。”
“我开始给他寻妾室,可他一个都不愿意接受。最后可能是嫌弃我太烦了吧!他领着一个大肚子妇人进门了,这便是你二叔的姨娘。”
“……”
谢晚秋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两老的感情,她可以感受到祖母眼中化不去的忧伤,或许她那一刻的痛苦没有人能理解。
“那老姨娘呢?”
“生下你二叔之后便去世了,当时她生产的时候我正和你祖父闹脾气,而他那个时候来寻我,所以没有顾得上那个姨娘,导致了她最终难产而死。”
她忽然苦笑了一声,叹息了一声:“她长得很好看,人也单纯。虽然出身不好,可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雅气质。事情发生后,我也很懊恼,所以将你二叔养在了跟前,虽然是庶子,可我却将他当成嫡子一般。”
“这就是你这些年放任二房不管的缘故吗?”
“是啊!按照血缘,他们是谢家最直系的血脉,按照情分我终究是欠了二房的,欠了你二叔的。当初他之所以迎娶戴氏,也是因为戴家人知道了你父亲的身份,他们要挟所致。”
她刚开始的时候不清楚他为何要娶一个小吏之女,甚至闹得相当的不愉快,明明那么多世家贵女让他选择,他怎么就选择了最不济的那一个?
——后来无意中他才知晓,原来戴氏的父亲以前在幕国公手底下做事,当年幕国公偷换孩子的时候被他不小心瞧见。
“……”
谢晚秋一直好奇,凭着谢家当时的家世也不应当会娶戴氏这样的极品,不想这其中居然还有这样的缘故,也怪不得祖母面对二房的时候总会退让。
——这不是退让邓氏,而是因为死在战场上的二叔。
长公主顿了一回儿,压抑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你祖父一辈子功高盖主,又娶了我这个金尊玉贵的长公主。那个狼子野心的人,又岂能容得下他?”
“是那个人动的手?”
“嗯,他用我和谢家人的命去威胁你祖父,逼迫他交出兵权,也逼迫他自绝,正如逼迫你父亲自杀一般。”
长公主说的时候眼泪一滴滴滑落,只是表情看不出一点悲伤,好似因为痛到了极致,所以已经不知道悲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