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简短而缥缈的话令谢晚秋的脸色哗变,不是她神经敏锐,而是祖母的身份过于敏感。
今上可以说是谋逆篡位,而前一位皇帝正是祖母的嫡亲胞弟。
都说打断骨头连着筋,谢家十五年前之所以没落,和这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幕世子,您半夜登堂入室,为的哪般?”
堂堂一国巨宰被羽林卫搜查,她不觉得这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对上她反击的话幕晟宣轻嗤出声,然而一个转身倒在她的香榻上,而谢晚秋的脸则肉眼可见地拉了下来。
“我累了,歇一会儿。”
不等她开口赶人,幕晟宣已经慵懒地闭上了眼睛,那自来熟的模样硬生生要气死个人。
“幕世子,那些追兵已经离去……”
“嘘,一会儿将孩子吵醒了。”
他耷拉着眼皮斜睨了她一眼,便自顾自地睡去,而谢晚秋则斜身倚在一侧的矮凳上,默默深呼了几口气。
大概一个时辰过后,谢晚秋终于撑不住眼皮,靠在一侧眯了过去。
感觉到她呼吸越来越顺畅,睡在床榻一侧的幕晟宣睁开了眼眸,侧身静静地盯着她看,那若有若无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恬静而静美。
以前的她但凡自己靠近,便像是发疯似的,若不是他用谢家全族安危威胁她,恐怕早就了结了性命。
想到这里他不禁嗤笑了自己一声,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他下榻想要将人抱上床榻,却不料她倏地睁开眼睛满是戒备地望着他,面对她这敏锐的知觉,他伸出去的手愣了好一会儿。
“幕世子,您这是要走了吗?”
“嗯。”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双手轻嗯了一声,而听着他这么说谢晚秋立刻来了精神,眼眸也染上了如释重负的神色。
瞧着她这般变化,幕晟宣心内冷哼,一个转身便消失在暖阁中。而谢晚秋捂着手打了一个哈欠,眼眸耷拉了一会儿,一个倾身倒在小石头的一侧。
幕晟宣走出去的时候,幕戌宛若冰雕似得等在一边,瞧着人出来他抖了抖身子小跑着过去,想要将外袍披在他身上。
“你怎么还在这里?”
幕晟宣皱了皱眉角,他进去的时候已经让他离去了,这是要干什么?
“奴才担心您受寒。”
主子的身子从小便矜贵,这大冷天穿的那么单薄,若是让府中老太君知道,自己恐怕少不得吃板子。
他将自己胸膛处沾着血的黑布拿出来,抬手扔给他:“下一次少染点鸡血,太冰了。”
“诺。”
幕晟宣上了马车,只听幕戌又道:“羽林卫那边,奴才已经让他们回去了。”
“嗯。”
难道还要他们等自己出来?那些人只是听幕戌的调遣过来抓人,恐怕也不知道他这贼子犯了什么事情。
“幕戊那边传话过来,世子夫人已经打听了您好几次。”
“谁给她的脸?”
幕晟宣原本没有情绪的脸颊带着些许怒意,他不欲将这件事情闹大,不代表他可以任由她揉搓。
“大姑娘受了风寒。”
世子爷膝下单薄,如今二十又几的年龄,可却只有大姑娘一血脉,所以平素府中也都疼爱的紧。
纵使心硬如铁的世子爷,若是有时间也会逗弄两下。
“还真是会整幺蛾子,回去。”
翌日,谢晚秋起身时,小家伙已经乖巧地趴在她的一侧。
“娘亲,好暖。”
他小手轻轻插在谢晚秋的锦被里,而谢晚秋将人裹了进来:“怎么不再睡一会儿?”
“我要给曾外祖母问安。”
小石头探出一个脑袋,糯糯地说了一句。
谢晚秋听着他这话语,心坎一阵酸意,这么小的孩子已经感觉到谢家氛围不正常了吗?
“好,娘亲带你过去。”
这么小的孩子原本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二房堂嫂们带着孩子过来请安,她也不能失了礼数。
一刻钟后,谢晚秋带着小石头去内堂,由于她住在长公主的院落里,所以过去时大多数人还未到。
“二堂嫂。”
当年她出嫁的时候,二婶便为二堂兄定了清河郡白家的女儿,虽然其父是清河郡的主簿,官位并不高。
可那个时候,谢家似乎没得选择。
白秀薄唇紧抿,客套地和她说了一句,然后便抱着怀中的孩子哄逗。
那个男孩和小石头差不多的年龄,一双滴溜溜的眼眸不停地在谢晚秋和小石头身上晃悠。
对于她的冷淡谢晚秋并未放在心上,当年两个人也相交过一段时间,她什么秉性她还能不清楚?
当初她奔着自家大哥前来,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不一会儿,大堂里面聚满了人,相比大房只余谢晚秋和谢晚莹二人,二房人丁兴旺的紧。
谢家二房的男丁,谢青炫和谢青燃都已成亲,庶出的老三谢青烨也十八有余。
至于女郎谢晚亭和谢晚兰也都十六七的年岁,是一对双生女。
“大姐姐,天养似乎有些认生。”
一旁坐着的谢晚亭忽然笑着说了一句,手指想要伸过去摸小石头的脑壳,却被他慢吞吞地躲了过去。
而她手掌微微滞了一下,眼眸里面温润的光芒似乎也消退了一些。
“小孩子家家,没有见过什么世面,认生也在所难免。”
“大姐姐,天养的父亲……”
就在谢晚亭欲要打探时,只见长公主在老嬷嬷的搀扶下走了过来,众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