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里面和明镜似的,何必这般惊慌失措?”戴氏斜睨了他一眼,自家儿子心里面那点文墨她焉能不知道?他这会儿怕是比谁都明白。
谢青燃被她这么明晃晃地指出来,脸上也阵阵尴尬,若说以前他或许还没有想到,可母亲有意无意的提点他自然不能装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儿子明白。”
戴氏这才眯回了眼眸,神色清减至极:“她肚子里面怀的是你的孩子,是谢家的种,这事情自然不能任由别人捏撮,我这般说也就是想给你提一个醒罢了。”
“我会处理好的。”
“你能处理好?”
戴氏不置可否,志大才疏讲的便是自家儿子这般的人,她虽然私心觉得儿子的一切都是好的,可事实总是事与愿违。
被她这么一质问,谢青燃的脸面也有些挂不住了,不觉低垂了眼眸,他在邓家那边没有讨到便宜也没有想着如何善后,不想邓一谦如今却圣宠甚隆。
听说前一阵子因为剿灭外敌有功,更是被帝王亲自褒奖,这等荣宠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而且这些年邓一谦升的太快了。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你媳妇或许在邓家不受宠,可她却是邓一谦的弱点。”
几年的姻亲关系,邓家的情况他们自然清楚,邓家现如今的主母虽然是一个继室却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
而邓一谦之父满脑子都是仕途前程,哪有时间去搭理自己女儿的情况?而且父女之间的感情可谓如履薄冰,唯有邓一谦才是最难缠的。
“儿子明白。”
虽然自从上一次纳妾之后夫妻二人再无昔日的温言软语,可主院的门他还是要迈进去的,邓一谦的高声指不定是他仕途重燃的希望所在。
此时的谢青燃压根没有细想自己能不能入得了邓一谦的双眼,或者说他想到了只是心里面还存着侥幸的心思。
“下去吧!”
戴氏谋算着旁的事情自然无暇顾及,而且二儿媳这件事情她也不好过多插手,免得最后费力不讨好,亲人成仇人。
黄昏时分,幕晟宣和长公主在不远处的别院悄然碰面,瞧着那别致的景色幕晟宣声音亲和:“没有想到这楼阁林立的皇城中还有如此宁静之地。”
这个地方算不得宽敞,可贵在安静至极,若不是长公主相邀他当是真的要错过这难得的景色了,不过他也知道,长公主邀他前来可不单单是赏景那么简单。
“这个地方确实有难得的景致,不过幕大人应该清楚,老身来此的用意可不单单是邀请你赏景。”
瞧着她单刀直入幕晟宣也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晓,可他也是有备而来,自然不会被她这句话吓回去。
“长公主说的可是谢姑娘相貌之事?”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眉眼好似噙着止不住的笑意,而长公主原本便沉着的神色此时更是黑了几个度,不过她说的话仍旧钢强有力:“老身相信幕大人不是一个蠢的。”
“长公主貌似吃定了幕某?”
幕晟宣的声音不变,看向长公主的时候多了几分隐晦的神采,不过那勾压着的唇角让人瞧着并不反感。
“不过是互相包庇罢了,幕大人身居高位,当初的事情应该也能猜出七七八八。”她惯见风浪,自然听出幕晟宣言语间的不愉。
“长公主能舍掉亲儿,我祖父乃国之重臣,一时心软也在所难免。”
虽然不知道祖父为何冒着幕氏一族被夷灭的风险帮助长公主,可他知道这不单单是因为儿女私情。
颇为刁钻的奉承令长公主的脸色微微一滞,幕晟宣在自己面前一直以小辈自居,说话也向来知分寸。
可今日见面却似乎有不同,他这句话将自己架在火炉上灼烧,也让自己明白一个道理,他帮自己是有限度的,并不是一个因为恩情便失掉原则的人。
看着长公主的脸色变化,幕晟宣何尝不知道自己今日此行已经成功了一半,他以前做的事情太多,已经让谢家的人形成了一个错觉。
——不管多大的事情,只要搬出谢青焌自己都会兜着。
鉴于这种错觉会越来越蔓延,他觉得适当的遏制一下效果或许会更好,他可不想以后谈条件的时候这些人有过激的反应,要让她们明白,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老国公当年确实一时心软,然而何尝又不是故国情深?不管老身的父皇也好,那短命的皇弟也罢,他们待幕家可都不薄。”
“可今上对幕家更是好上加好,若不是今上垂青,我今日怕是也没有这般地位。”
幕晟宣笑着应声,这话中的意思甚是明显,而长公主的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那个人对幕家的好着实毋庸置疑。
然而这份好,真的那般实诚吗?
依照她对那个人的了解,他从来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他的亲人,更遑论旁人?一个不兴纲常,不懂礼法的谋逆会相信幕家这头沉睡的老虎?
“那龙椅上的九五至尊可会那般相信于你?”
两个人言辞间来的往来就像是一场心理博弈,而幕晟宣纵使克制着神色幻化,那微微蜷缩的手指还是出卖了自己。
——显然,他也并不是很信任龙椅上的那位。
瞧着这一幕长公主的脸上并无明显的诧异,那微勾的唇角带着明晃晃果不其然的神色,好似一切都在她的料想之中。
权臣与皇权其实就是一根横木,当双方一直处于平衡时,那么所有人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