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的措不及防,仅一瞬间功夫。
掉进去的是村里张狗子他爹老张头,年岁没有花大娘大,但也不算小了。
人一落进去,就将他对面趴岸上的大孙儿弄懵了。
其实不光是他大孙儿,听得动静的,就在几步外的儿子儿媳都傻了。
愣是看着他在重新冒出头,扑腾了几下,才惊得哇哇大叫。
两离得近的儿子赶忙跑近,伸出手去拉,大孙儿一甩鱼竿,将其棉裳勾住,使死劲儿往岸边拽。
周围见得他们的事的,中年汉子急吼吼跑上去,伸一把手。还有人往张家跑,嘱咐在家里没出来的老张头他婆娘赶紧地烧锅热水,置备好干衣裳,姜汤,一会用。
幸好老张头会游水,尽力扑腾着往岸边。饶是如此,依旧费了不少功夫,才两人拉上岸。
上岸,老张头已冻得直打哆嗦,眼紧闭,脸煞白,手通红,唇发紫。
“赶紧地,快快,把这干棉被盖上,快送家去……”
伴随着道道嘈杂的叫喊声,老张头一家急急冲回家去。
先离得近,帮把手的,也一道热心地跟着过去。
剩余那些,再也不敢往冰面上去,乖乖地呆在河边。猛拍心口,尤其是那些先在冰面上的,直觉得自个儿是逃过一劫,庆幸不已。
“瞧他们先还不肯听,这下知道怕了?嘁——”随风撇着嘴,冷哼道。
“可不是,还怕是害他们的不成!”大猴子亦很不满。
一众人,继续收东西的继续收,重新将东西拿起的重新拿,准备回去。
花椒站在河岸边,抱紧手炉,迈步打算随着一道离开。
刚抬起左腿,右腿膝盖后腘窝处猛地一阵抽痛,登时右腿没了力气,一弯,整个人的重心一下向斜后方仰去。
花椒心底一抽。
急硬转,将身体重心向在前的左腿靠。然而,左脚脚踝又是一股钻心刺痛,疼得整个人后背都烧热起来。
然后,花椒再没能稳住自己,直直朝后倒去,落入冰窟窿中。
“嘭!”
一声闷响。
“椒椒!”
左翊众人心口霎时一抽,转过头看向声响处。
“哗啦哗啦——”
冰窟窿里水花四溅。
左翊猛两步窜去,一个猛头扎进水中。
“主子!”随风神色大便,惊惧交加。
花大娘颤抖着身,张大嘴,却是一个字儿都喊不出来。
阿谷慌得跑上去,便也要向水里钻,被李峰一把抓住。
“你干啥,赶紧地让我下去!”一张从来笑眯眯的娃娃脸没了笑意,眼怒瞪,眼眶泛红。
“先把冰砸开!”李峰沉声,“左公子已下去,问题当不大。但若冰封着,却冒不出头来。”
那是真的会憋死,冻死在下面。毕竟,要寻到他们那边砸开的洞,可不容易。
“他说的不错,当务之急,赶紧地砸冰。”李大山过来,“随风,你好好注意着水下的动静。”
一众人纷纷用起手里的工具,急砸冰面。
“砰砰砰”声不绝于耳。
大概先前砸出过三个洞的原因,再砸起来,比先前要容易得多。再加上人多,一会的功夫,冰面普通皲裂的玉石,最终破开。
稍远处,众村民早已放下手中的活,伸长脖子望着花家处。有离得近的,走近开看。
“这,这是咋了,又谁掉冰水里去了?”
“好像是花椒,我刚像是听到了有人大喊椒椒。”
“哎哟,咋个那么不小心?老张头才刚落进去呢……”
“啧啧,那小女娃掉进去,可有得受呢。多半是凶多吉少,她可打小身体就不好。”
“别嘴上每个把门的,小心被听去!”又一人压下声斥道,“她如今可不是以往那个花家小丫头,亲爹是京里的大官,年后就要进京呢!小心被人……”
话没直说,但其中的意思却是明了的。
河岸边上,花大娘已瘫倒在地上,面若金纸,两眼紧盯着河面。口中喃喃声不断。
“椒椒咋会跌下河去,咋会跌下去呢……找着没,咋还不上来……”
阿谷阴沉着脸,也死死盯着河面,心口如万马奔腾的疆场,颤得难受。
若姑娘今儿出点什么事,那他,万死都难辞其咎。简直不敢想像主子收到消息,会气成啥样。
另一边,随风在河边来回地走,双手置于胸前,反复捏搓,目光落在河面,半点不敢有移动。
同时心下也是不断念佛保佑求安。
时间似乎才过去一瞬,又似乎已过去大半个时辰,众人心下更焦急哀伤起来。
“怎地还没动静?”随风碎碎叨,“再等小半刻钟没动静,我也要下去。”
阿谷没说话,但已经解下披风,开始脱外穿的棉袍。
水下,花椒依着前世的记忆,腿脚胳膊费力地划动。
在落水的瞬间,她是懵的,至沉至近大半,她才后知后觉有所反应。
幸好还有前世的记忆,幸好前世她会游水,然而可惜的,是她这辈子这些年从未再有尝试过,一时很生疏。
再加上身上穿得厚实,加重了整个身体的重量,而偏偏身子骨弱,力道不够,费狠劲儿,也才稍将自己稳住。
正努力着朝上游时,随即扑下来的左翊带来的冲击力又震到花椒,整个人一下似块石头般往下沉。
花椒气得几乎吐血。
憋着气的心口闷得抽疼,被束缚住的腿脚更使不上力。河水包裹着自己,只觉得越发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