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呖”三声,七出其三。
有三根白鹤弦丝化作仙鹤从琴上飞出,离开屋子,在院子的顶空盘旋飞舞。
周幽瞧着天上的白鹤的模样,发觉它们与庄休成圣那日降临的仙鹤样子一般无二,只是当时的仙鹤身体更加凝实,不像现在院子顶上的仙鹤那般缥缈,同时院上的仙鹤较之也少了许多生气和灵动。
褒秂奏曲渐入佳境,院里的影卫也快解决完八王朝的刺客,周幽则在这片狼藉中找到了一壶还未摔碎,但上面沾了血渍的酒壶。
周幽将酒壶捡起,交给身边的褒姒,说道:“斟酒!”
褒姒一愣,本能地想要甩了酒壶,可瞧见周幽凶厉的目光后,她还是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乖乖给周幽倒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一壶酒在周幽不停的酌饮下,很快就见底了,而此时褒府里八王朝的刺客也尽数被斩杀。
周幽在空中晃了晃酒杯,周御书院的影卫立即翻墙离开,只留下一群不会动的八王朝刺客的身体和一些还在痛苦哀嚎的褒家族人。
“酒没了。”褒姒放下酒壶准备去扶起受伤的族人,但周幽却不允许她这么做,他喊道,“酒没了,不知道去拿吗?”
褒姒一愣,委屈道:“我不知道酒放在哪。”
周幽指着不远处倒在血泊中的酒壶道:“那里不就有酒吗?”
“可那酒已经脏了......”
周幽直接用修为抓来酒壶,再次塞到褒姒手中,喊道:“倒酒!”
褒姒感受着酒壶外温热粘稠的血液,其浓烈的血腥味和酒味又混杂在一起,齐齐钻进褒姒的鼻腔内,她胃里一阵翻涌,险些忍不住呕吐起来,但周幽瞧见后却丝毫不怜香惜玉地强让她继续斟酒,并抱怨道:“这点血腥都忍受不了,真是废物!”
褒姒被骂,心里便更委屈了,她打又打不过,家世也拼不过,且周幽手上还有能力决定他们的生死,她根本不敢也不能反抗。
褒姒眼前的灯火因为委屈的泪水而变得朦胧,给周幽斟酒时竟没发觉杯中酒已经满了,还继续倒,使得就溢在了周幽的手上。
周幽眼睛一瞪,性子暴躁地将手中的酒杯摔在褒姒的面前,吼道:“这点事都办不好!”
也许是吼声太大,惊动了褒秂,使得他的乐曲戛然而止,天上的仙鹤也化作白烟飘回了琴弦内。
褒秂咳嗽了一声,对于面前这个周幽,他想的比褒姒更深一些,现在这个周幽杀了这么多八王朝的刺客,按照八王朝眦睚必报的性子,这笔仇债就落在他和周御书院的头上。
但八王朝无法随时随地地找周御书院报酬,却可以随时随地找他褒秂报仇,若是现在再得罪了周御书院,将学院和江湖两方的人都得罪透了,那么就算他立即躲回琴家藏着,琴家估计也保不住他。
所以褒秂在瞧见周幽如此对待褒姒时,心中多少有些明白周幽的意思,他是在旁敲侧击,提醒自己的身份。
褒秂不再抚琴,他能为了褒姒封琴十多年,可见这女儿在他心中的地位,他自然不舍得自己的心头肉再在周幽那受到委屈,便主动接过褒姒的手中的酒壶,准备给周幽斟酒。
可周幽却没有被一个老男人伺候的爱好,他曲指一弹,手中的酒杯嵌入院子的泥墙里,然后慢悠悠地说道:“三日后,我派人将彩礼送上,还请老丈人宴请自己的亲朋好友,好让他们知道褒姒有人家了,同时......”
周幽后面的话没有说尽,但褒秂知晓他的意思。
这订亲宴,说是为了宴请亲朋好友告知自己女儿有婚约了,实则是想那些有心人透露自己将要返回琴家与大哥争夺族长之位。
当然,不是前者不重要,只是与后者相比,前者这个感情问题似乎就没那么显眼了。
周幽离开门外,褒秂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叹了口气。
最初,他是为了不让褒姒受到伤害,同时自己本身也不愿担任琴家族长,所以才隐居在外。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为了保护褒姒的和族人的安全,他必须去争夺琴家族长的位置,褒姒也得被迫嫁人,瞧那周幽刚刚的行径就可知他一定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也许自己的女儿是进了火坑......
褒秂转头瞧了一眼白鹤玉骨琴,再次无奈地摇了摇头,为了保护褒姒却将褒姒推向火坑,他这个父亲还真是无能呢......
一旁的褒姒没有觉察到父亲的异样,早已在眼眶上蓄势待发的泪水终于憋不出了,决堤泄下,她像小时候一样将头埋在父亲的胸膛上。
但.......
她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脑袋不能像小时候一样,可以一下一下撞着父亲的柔软的肚子,她现在稍稍抬头,脑袋就会撞在褒秂的下巴上。
她眨了眨眼睛,将眼眶中的泪水挤出,褒秂鬓角如霜的白发已经无法被黑发说掩盖了,它们肆无忌惮地占据并扩张自己的领地,而在小时候,褒姒从没有在父亲的鬓角上见到过一根的白发。
褒姒愣了一会儿,不再抽泣,她明白她长大了,父亲却老了。
小时候父亲为他遮风挡雨,现在也轮到她为父亲排忧解难了......如果做不到排忧解难,至少!至少不要因为自己的事再给父亲添麻烦了......
褒姒胡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