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日里看着牢头们不断提审犯人,唯独我一个混吃等死,好不容易在墙上划出了第三道,可直至午时,隔壁间的犯人被拖出去砍了脑袋,也没有声响。
充满污渍的泥碗上放着半个硬馒头,牢头正要转身去往下一件牢房,我便一手拽住了他的衣摆,询问道:“眼下已经是第三日了,依着之前司徒大人所说,该是对我问案的日子,不知为何你们都不来提升我呢?”话毕不禁又往前凑了凑身子。
许是这几日在牢房中带着,住在稻草堆中,身上已然出现了同饭菜一样的馊味儿,那牢头猛然间退了两步邹紧了眉头。
我僵了僵却还是笑着,牢头怒道:“见过含冤的,但就是没见过有人抢着去死的!说句多余的话,你推司徒夫人下水,谁不知道你如何蛇蝎妇人,等上了司徒大人的堂你怕是见不到日落的太阳,今个儿一早夫人旧疾复发,宣了宫中太医会诊,你呀......怕是活不久了!”
话音一落,牢头就又拎着饭菜桶走到了远处,骂骂咧咧。
我噗通一声坐在地上,不知怎的心中开始七上八下起来,原本这生死之事在经历过废后,也就看淡了,可如今被人冤枉至死,就另当别算。
谁知未等我这含冤入狱的人造反,那厢监牢的尽头就发生了争斗,一名八尺大汉用双手的铁链,生生将那送饭当值的牢头,勒死在牢中,使得一时间牢头与凡人大打出手,好不混乱。
那大汉也是个山匪,平日里做些劫富济贫的好事,也不知怎的劫了皇族贵胄,被扣了个罪名入狱,家中妻子才刚诞下麟儿,却被那贵胄强行抢入府中做了妾室,这才一怒之下逃了狱。
火把声充斥着经历过打斗的牢房,我垫着脚尖看着那几名牢头相继倒下,心中不免也捏了把汗,期望着他们能顾念着狱友的身份,将我一并放出去,又想着不要将我做了证人,一并处死......
大汉带着四五个狱友,浩浩荡荡从我面前路过,那面颊上未能干涸的血迹,十分骇人,他猛然停住脚步转过头,喊道:“喂!说你呢,你想不想出去,想出去就认我作大哥,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死忌!”
我缩在墙角听着声响,心中一惊,连忙探出头点了点。
待出了牢房,才知外面夜满星空,乃是个极好的日子,只是这个好日子却不包括我们一众逃犯,巡城御史发现牢内发生争斗,连忙从总兵处派兵镇压,借着兵马上的火把,我微微眯了眯眼,便看见了四五十名弓箭手,不稍片刻我们几人就可作了马蜂窝。
随着不远处的一声大呵,几十名官兵冲上来,大汉身手不凡,三刀两枪放下四个,怎奈我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即便他好心递过来柄长刀,我也是颤颤巍巍摔在了地上,仍由面前花拳绣腿的官兵压制。
大汉气急,只能拦腰将我抗在肩上,跨过围栏,朝着不远处的山林中跑去,我借着空挡回过头来看着,只觉天旋地转,五脏庙换了个位置。
唔,对那几名同样逃出来的狱友,十分不地道了。
忽而自侧后方划过一柄折扇,恰好搭在了大汉腰腹间,随即又是一阵天昏地暗,我被重重摔在了地上,鼻尖还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只是那味道中又掺杂了些许馊饭味,我暗暗想了想,司徒必然是被我污染了......
不远处官兵围堵着几名狱友,正打的天昏地暗,我将将坐正了身子,顺了顺肠胃才晓得,原来整日里看着奏折关心国家大事的人,也会那么一身功夫,只是那身银月白映在此时的月光下,缺少了那么一份书卷气。
冥帝司气喘吁吁带着雪麒麟,从后面紧赶慢赶的跑过来,一手提着个小木匣,一面不断低喊着莫要伤了人性命。
大汉痛的呲牙咧嘴,但也没有喊出个痛字,只是提着手中的长刀指向司徒,大骂道:“你们这群狗官,草菅人命,抢走我的妻子,将那未能见过一日太阳的孩童扼杀在摇篮,如今还不允许我报仇了不成!”话毕又要持刀冲了上来。
我心一惊,想也没想便要冲上去替司徒挡刀,谁知他却比我反应还快,不过那一刹间邪魅一笑,手中的折扇就成了上好的兵器,不过三次挥手,便将那大汉虎口阵得血肉模糊。
司徒手握折扇站于一旁,淡淡道:“冤有头,债有主,即便你与皇族中人有血海深仇,也万不该伤了那几名牢头性命,更不该趁机掳走了她!”折扇指了过来。
我将将一笑反看大汉,不过是场小误会,大家不要伤了和气。
谁知那大汉看出了我同司徒的关系,误认为我是那皇族中人派来牢房的间隙,难怪好几日只见我被关押,却从未见有人传唤,便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痛,强行持剑横冲了过来。
怎奈我那时半坐在地上,一只脚还不知为何痛麻不止,额头渗出冷汗,却不知如何闪躲,正在此时长刀已到面前三寸,脑中闪过了一个熟悉的画面,自指尖发出微弱的金光,竟握住了刀刃。
大汉有些惊愕,我也有些惊愕,只是不等说上半句话,自后方猛地飞出了羽箭,分分射入要害。
金光褪去,大汉应声倒在地上,一双含恨的眼眸中写满了对自己妻儿的思念,我也倒在地上,脑中伤过许多奇怪的画面,以为司徒飞上了天,做了神仙。
又或许这本就是一场梦,当不得真。
雪花落在了睫毛上,冰凉一片,我猛然间睁开了眼睛,发现正半倚在枯树上,脚踝处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