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忘苏到了徐邈家,徐邈便问起她路过阿芹家的时候,听到那边的事没有。
“你怎么还关心人家家里吵架的事啊?”玉忘苏给了他一个“你很八卦”的眼神。
“李贵把李信给拉回去了,说是家里闹的凶,我不过是担心他两个罢了。”
“哦。”玉忘苏叹息了一声,“门口围了很多人,我没进去,倒是见到李承哥,说是这次闹的最凶,阿芹姐说提了和离。已经去请村长了,至于结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吵吵闹闹这样的事,怕是谁家都有。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即便村长去了,最多也只是以长辈的身份,过来人的经历去劝说夫妻二人。
但也只能这样而已,把道理说了,至于决定还是要看人家夫妻的。外人真是半点帮不上忙,他们这些人,纵然关心,也只能最后听个结果而已。
“和离?看来这次是劝不了了。”徐邈摇摇头,“果然,李四叔尸骨未寒,家里便已经闹成这样了。”
“说真的,李四叔以前就真有这么大的本事吗?他在的时候日子照过,如今就过不下去了。”玉忘苏还是不解。
李四叔真就对那个家有这样大的作用?
“不是李四叔有那么大的本事,而是他的病有那么大的本事。李四叔病着,一直要好吃好喝的养着,药材我这里也不齐全,不时的还要去镇上抓药。
“李四叔病着一日,便要耗着那个家一日,杨武是家里的顶梁柱,自然少了他不行。所以阿芹怎么闹,都有个度,她还不敢撵杨武走。
“可今日不同了,李四叔走了,李信也有十五岁了,半大的孩子,差不多在田地里也就能顶个大人了。说句不中听的,她怕是早就等着这一日了。”徐邈哂笑。
玉忘苏咂舌,一直听说“过河拆桥”,今时今日,她才算是了解了个透彻。李四叔的病需要杨武,那个家需要杨武,阿芹便不会过分的非要和杨武分开。
可是当那个家里已经不需要杨武的时候,阿芹就要过河拆桥了。
她终于想明白李四叔不在了之后,为什么阿芹会对徐邈发难。以其说是徐邈救不活李四叔,阿芹怀恨在心。不如说,阿芹的心结,其实是徐邈曾经救了李四叔。
当年李四叔病重,如村里人所言,若是没有徐邈,李四叔可能就过世了。若是那个时候人就没了,阿芹也就不用为那个家做出牺牲,她完全可以凭着自己的一张脸嫁个还不错的人家,这样一来,日子或许不用如此清贫。
可是偏偏李四叔被救活了,自己的亲爹,自然活着是更好的,阿芹想必一边欣喜着爹活过来了,一边又要担忧家里的生计。
被那个家拖累的不能嫁好人家,只能让杨武入赘,是阿芹的无奈之举。
而阿芹也不会因为杨武养活了那个家,为那个家付出了那么多就心怀感激。因为她从不把这当成是婚姻,而是当成一场交易。
她牺牲了自己给杨武做妻子,和他同床共枕,而杨武负责帮她养家糊口。
而她一直活的不甘心,却又自诩自己为那个家有多少的付出和牺牲。而有一天,李四叔不在了。
仿佛她所有的牺牲就没有了用处,她牺牲自己是在救爹的基础上。
当年徐邈救了李四叔,让她做出了牺牲。可如今徐邈没能再次挽救李四叔,让她惊觉牺牲之后什么都没有剩下,反而耗费了她几年的青春。
所以她才会对徐邈有那么大的恨意。好像是在怨怪她所有的牺牲,都是徐邈带来的。
细思极恐。
她倒是希望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所有的猜测都只是她太过阴谋论了,其实一切都没有那么复杂。
可仔细一想,却又觉得自己想的或许没错。
以前总听老人们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再冷的心都是能捂热的。果然凡事都有例外,有些人的心,是捂不热的。
一如阿芹,杨武小心翼翼捂了这么多年的心,怕今日都还是冷的。甚至人家不领恩情,怕还生了恨意。
又如陈宇,她掏出了自己的一颗心,倾尽了全部的情意。可最终呢?她又落了什么结果?
欺她,困她,甚至到了最后,还想要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本来只是她的猜测,所以她试探,直到他拔出刀来那一瞬间,她便知道,她是猜对了。
痴心错付,是不是便都只有这样的下场?
有人曾说过,人生路上,我们很多事都要付出代价,愚蠢也是。愚蠢本不是罪,可人往往是要为了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的。
“你怎么啦?”感觉到玉忘苏全身透出来的冷意,徐邈有些惊诧的看着她。
玉忘苏讥讽一笑,“都说人心叵测,真想亲手掏出颗心来看一看,是什么模样。”可笑陈宇那样的人,心口流出来的血,竟然还是热的。
灼热而黏腻的晕染了她的掌心。
“你疯了吧!”徐邈打了个寒颤。
“我开玩笑的,你信了吗?”玉忘苏呵呵笑起来,收敛了寒意,眸中也渐渐有了温度。
“这种玩笑还是不要开的好,让人平白夜里做噩梦。”徐邈也笑了笑,却还是有种感觉,这话不想玩笑。
那一瞬间,他是真的觉得,若真有人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真会把人的心掏出来看看是个什么模样。
“我只是在想,以心换心这样的事,未必是对的。你付出了一颗真心,别人未必以心相还。甚至还把你的一颗心仍在地上,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