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离焱跪伏在地,虔诚道:“吾君当为天下共主。”
陈渠珍只背对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陈渠珍才缓缓转过身来,“天亮了,我必须要离开了,记住我给你说的话,一定要把驰援西凉的任务争取过来。”
秦离焱郑重地点了点头,又想起了什么,道:“那他们两人……”秦离焱的内心其实对郑万厦、苏寅二人并无敌意,但是他们已经知道了圣君的秘密,恐怕不得不灭口,秦离焱念及与郑万厦的昔日情谊,所以显得有些纠结。
陈渠珍的眼睛像是洞穿世事一般,盯着秦离焱,仿佛要将他这个人一眼望到底,随即又道:“放心吧,我不会杀他们俩,我还要用这小子,引出公孙述那个老家伙出来……”陈渠珍话说到一半忽然僵住了,面上的表情如同石灰一般悄然凝固,缓缓从嘴里吐出了几个字:“那两个家伙,跑了……”
秦离焱大惊失色,抬手拂袖将门抽开,飞身而出,果然院角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下了两滩血迹和四片碎剑。秦离焱紧皱眉头,喃喃道:“这怎么可能?他们的琵琶骨都已经被穿了……”怪不得秦离焱会感到疑惑,一般说来,寻常武人的琵琶骨被穿了,一生的功力也就相当于报废了,从此以后,与武道就再无联系了。
陈渠珍神色凝重地走了出来,看着地上的痕迹,若有所思,阳光翻过院墙照到了他的脸上,那张李然老道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分恍然,陈渠珍掐指一算,“原来这小子便是魔星降世……”
秦离焱不知何是魔星,他甚至不知道在郑万厦功成那夜的西凉异象。但是陈渠珍却是了解的,郑万厦在公孙述的指点下,突破了寻常武人一生的屏障,可以说,现在的郑万厦,与当年的宁万川有了一样的起点。这分亘古少有的根骨是尚且年轻的郑万厦藏不住的,所以气息外泄,上天有所感,星象有所变。
郑万厦突破的那层屏障,正是寻常武人气息流转的普通路径,由丹田生发,借周身经脉,向四肢百骸输送。如果用水渠来比喻的,那丹田就是水源,经脉就是水渠,每一个需要用到的地方就是庄稼地。世上武人的内功修炼,大多都是如此。因此琵琶骨这里被锁,就等于断掉了储藏水源的水库的堤坝,水库中的水也就只能泄出去了。
郑万厦却没有水库,或者说,他的身体就是一个巨大的水源,与丹田相比,郑万厦的身体当中蕴藏的内力就如同海洋,水库和海洋,不仅藏水量天差地别,抽调水源的方式也是宛如云泥。散布在郑万厦体内的真气,仅仅是水渠已经无法自如抽调水源,所以他需要一个更加强力的抽水泵,而抽水的多少也取决于这个水泵的强度。换句话说,没有一个地方是可以真正锁死郑万厦的,你可以破坏一个堤坝导致水库泛滥,但是你要怎么使一片海洋泛滥?
是以郑万厦表面上被秦离焱废掉武功,其实只是在花时间化解陈渠珍带来的伤害,当他的伤势稍平之后,他就立刻帮助苏寅吸出了琵琶骨内的长剑碎片,幸而陈渠珍和秦离焱注意力都不在院中的两人身上,所以郑万厦才有机会逃出生天。
目光转回陈渠珍,他面沉似水,但是眼神当中又仿佛充斥着某种狂热,“哈哈哈,有趣,这件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小火,这件事你不用再管了,我来对付这两个小家伙。”
秦离焱还在想方才陈渠珍所提到的魔星是怎么回事,想到入神之处,不由得喃喃出声,“魔星……”
陈渠珍见秦离焱如此模样,出声解释道:“一月之前,我夜观天象,发现西凉之地一颗大星忽然闪亮,但是又立刻黯淡消逝。“光华不正,所谓魔星”,我猜测应该是西凉境内有人练成了魔功。锁掉了琵琶骨功力还能不被废除,这就是那套魔功的厉害之处了。”
“那这魔星究竟应验在谁身上呢?苏寅还是郑万厦?”秦离焱问道。
陈渠珍道:“郑万厦。”紧接着陈渠珍又说出了自己的判断:“这等功夫,在中原武林是不容存在的,苏寅是蜀山弟子,应该没有可能会接触到这等功夫。”
秦离焱道:“可是郑万厦也不是什么邪魔外道,他怎么会懂得这种功夫呢?”
陈渠珍悠悠道:“那是因为郑万厦的背后,是一个经天纬地,万事皆通的人。”
秦离焱闻言才猛然想起,那个神秘的老人,贯穿了上个武林时代,在这个武林时代却悄然无踪的,公孙述。在牵动无数人命运的十年之前征西将军被刺案中,这个神秘的老人仅在黄马镇露了一面,但是传闻之中,与他却有着莫大的关联,从后来郑万厦与公孙述的关系来看,公孙述在那件事中扮演的角色只怕分量不轻。
在公孙述驰名天下的时候,秦离焱、苏寅等人都还没有出声,自然对于公孙述没有什么印象。可是从陈渠珍的语气当中,秦离焱也可以听出对公孙述的忌惮,实际上,圣君对于公孙述的提防由来已久,当初在雁荡山与郑万厦接触,秦离焱便知道了郑万厦背后的人便是公孙述,在圣君的要求下,秦离焱一边与郑万厦交好,一边想要套出公孙述的消息,确保圣君能做出正确的反应。
陈渠珍继续道:“公孙述此人,乃大患也。恐怕这宁万川的功夫也是公孙述教给郑万厦的。”
秦离焱再次听闻郑万厦所使的功夫乃是剑神宁万川的武功,心中仍然是震惊,宁万川留给这个江湖太多太多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