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眸光专注地盯着电脑,双手不停地敲击着键盘。
裴擎南去洗手间把手洗得干干净净,再坐在一旁把从帽子里拿出来的橙子剥好,一瓣一瓣地分好摆在一个盘子里。
只等小北停下来,他就可以投食。
半小时以后
小北终于停了下来。
她左右扭动了一下脖子,又轻轻地晃了晃胳膊。
裴擎南立即拉过小北的手:“我帮你按按。”
他揉摁着小北的手,摁完了以后,又一根一根细致地拉动她的手指,把她手指上的经络拉一拉。
“今天截取到了不少数据,现在胡铭正带团队做数据分析和锁定,看看能不能查到帐户的源头。”小北说。
“嗯。”裴擎南应了一声。
“你为什么要帮6鸿?”小北突然侧头问裴擎南。
“相互利用。”裴擎南说,“他的野心,不止一个6氏。我与他合作,也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这是6鸿当初让他对小北说的话。
小北点点头,心里仍然有些难受,但她知道,人各有志,终会走向不同的方向,走向不同的路。
她说:“他比我大几岁,我学认字的时候,他已经会写好多字了。他教我写名字,教会我写自己的名字以后,他教我写他的名字。他告诉我,他叫6鸿。鸿图之志的鸿,他说,有句古诗叫做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他说他的志向是远大的,但是有些鼠目寸光的人根本不懂。”
裴擎南感觉到小北的难过,他伸手握着小北的手,轻轻地揉着。
从前他不知道小北这份难过来自于哪里?后来与6鸿接触的深了,他知道小北为什么难过。
有那么一个人,曾经全心全意地待过你,把你当成亲人当成妹妹一样精心呵护。
当你遇到事情需要解决的时候,他对你说:别怕,一切有我。
在你受到伤的时候,他第一时间赶到你的身边,替你包扎伤口。在你受到委屈的时候,他第一时间赶到你的身边,把他的肩膀伸过来让你倚靠。
时间久远,你渐渐把他当成很重要的亲人,突然有一天,这个人对你说,从此以后,道不可不相为谋。
突然他变得与从前完全不同,他为了达成某些目的,会对你父母的骨灰盒动手。
这种痛,需要很勇敢的人才能够承受。小北就是那个很勇敢的人。
小北说:“我以为他的鸿鹄之志就是拿回6氏,拿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原来不是,他有更大的野心。”
小北抿了抿唇,笑了笑,说道:“我们不说他。”
尽管6鸿为了组织,为了要挟她不惜对她养父母的骨灰盒动手,但到底没有把父母的骨灰盒怎么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和志向。
曾经的一切,永远都无法抹杀,哪怕最终道路不同,曾经陪她走过的那段路,曾经那些美好的时光,永远不能抹杀,她仍然希望6鸿安好。
就像宫琳一样,尽管她们见面的时候就互相嘲讽,但她仍然希望宫琳的未来可以美好。
“宫琳给我寄的什么?”她问裴擎南。
裴擎南一边按着小北的手,一边说:“是一些照片,具体没细看。”
“我们现在看看。”裴擎南说。
“嗯。你坐着,我去拿过来。”裴擎南说。
裴擎南十几分钟以后才把照片拿了过来。
拿过来之前,他往一个桶里倒了数瓶酒精,把照片全部放进酒精里涮了一遍再拿出来,用毛巾擦干净了以后再拿过来给小北的。
“这是什么时候?”裴擎南拿着一张照片问小北。
小北回忆道:“七岁的时候,我们集训,我和宫琳相互打气,后来终于跑到了终点,我们比了字,宫琳不喜欢比,但是还是配合我。”
“这个呢?”裴擎南又问。
小北说:“这是十二岁的时候,那时候我们已经开始出任务了,那次我和宫琳没有出同一个任务,宫琳和我分开了两个多月,回来以后,我们飞奔地跑向彼此。”
小北的神色突然微微黯淡。
那时候十二岁,她们真的把彼此当成自己的心头宝。
后来,宫琳喜欢6鸿,但是6鸿喜欢她。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渐渐有了变化。一切在时光的长河里,渐渐变得不同。
“这个呢?”裴擎南问。
小北说:“这是宫琳十八岁生日的时候。虽然我们那个时候感情已经没有小时候好了,但她过生日的时候仍然邀请了我。”
其实,那时候邀请她已经不是请她了,而是知道她如果不去的话6鸿不会去,所以,宫琳其实想要邀请的人是6鸿。
小北伸手再拿起几张照片,她一会儿笑,一会儿又神色黯淡,回忆是很奇怪的东西,久远的总是美好的,所以看到久远的东西,总是忍不住笑,而最近的,总是苦涩的,看到便忍不住心里难受。
久远的一切,哪怕满身的伤,都觉得美好,珍贵。
“我给宫琳打个电话。”小北说。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给宫琳打个电话,明知道宫琳不会给她一句好听的话,但就是有点想她。
春节了,宫琳是桑扶人,她是不过春节的,也不知道在别人万家团圆的时候,她有没有回到桑扶的家?
哦,宫琳是没有家的人。
小北心里突然有点痛,她握紧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宫琳的声音传过来:“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有点想你。宫琳,新年快乐!”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