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妍小姐……”她颤声唤道,说话都不利索了,“您……要干什么?”
罗叙妍道:“我拿去仔细研究研究。”
“……”阿彩哭笑不得,“阿妍小姐,这……这玩意儿有什么好研究的?”
“研究是怎么做出来的。”罗叙妍摸了摸纸人的眼睛,明明只是墨水画出来的,可莫名的透着真实,“怎么做到画得这般栩栩如生。”
阿彩搓了搓手,又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
再怎么说,阿妍小姐是东家的女儿,整个棺材铺将来都是人家的,何况区区一个纸人呢?
她现在只想赶紧出去,所以没再劝说,“……阿妍小姐真是好学。”
罗叙妍笑了笑,让阿彩找来一块布,将纸人包起来放好。
阿彩偷偷的瞟一眼坐回到游蓁身边的罗叙妍,暗暗咂舌。
这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真是胆大包天了。
一整个下午,罗叙妍坐在纸坊里,跟着婆子们一起制作纸人,将艳丽的颜色涂抹在纸人的身上。这些东西都是那位富商刘海文的丧礼上要用的,花了大价钱的,自然做工精细,涂抹的颜色都有讲究,也不能越线半分,不然这个纸人就要重新弄了。
夕阳西落,余晖撒在纸人身上,她看了又看,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游蓁笑问道:“阿妍小姐,这半日下来,有何感想?”
罗叙妍道:“正如白婶子说的,丧事不是小事。”
游蓁点点头,“我送小姐回去。”
两人往外面走去,罗叙妍道:“对了,白婶子,教我念书的那位白先生,您知道吗?”
“我听闻过姓名。”游蓁点头道,“怎么了?”
罗叙妍听她这么说,知晓虽然和夫家是一个姓,但游蓁同白先生不太熟,“随口问问,没什么。”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前屋,原先堆了一地的东西,已经有一部分装上车,送去荆州,白管事正在和一名沙弥打扮的年轻人说话,罗叙妍仍是没看见爹娘的身影。
想来是有要紧的事,她没放在心上,抬脚往外走去,不想迎面过来一个人,要不是那人敏捷地往旁边一闪,怕是要撞在一块儿。
“不好意思,是在下莽撞了,没有伤到小姐吧?”
少年明朗的声音响起,罗叙妍抬头望去,不由地一愣。
这不是那个人吗……
少年见罗叙妍不说话,还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淡淡一笑,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罗叙妍回过神,轻咳一声,说道:“我没事。”
“在下不叨扰小姐了。”少年点点头,走进棺材铺。
罗叙妍回头望去,少年径直走到白管事跟前。
游蓁道:“阿妍小姐,我们走吧?”
“时候还在,我想在铺子里多待会儿。”罗叙妍向那少年昂了昂下巴,问道:“白婶子,那位公子是谁啊?”
游蓁抿嘴一笑,矮下身子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阿妍小姐,您莫不是对这位赵公子感兴趣吧?”
“……”罗叙妍哭笑不得,摇头道:“我就随便问问。”
游蓁道:“他是刘家派过来的人,负责丧礼的一些事宜。别看他年纪不大,但是办事很是稳重呢。”
罗叙妍好奇道:“他一个姓赵的,和刘家有什么关系?”
“这我也不太清楚。”游蓁道。
罗叙妍假装对挂在墙上的灯笼感兴趣,一边看,一边慢慢的靠近,偷听着赵公子和白管事的对话。
“……一定要选用最上等的材料,价钱不是问题。”赵公子认真的说道,又打量了一番身边的小沙弥,“法雨寺,我早有听闻,感谢师傅愿意为刘老爷诵经超度。我会派人接你们去荆州的,不敢叫师傅们太操劳。”
小沙弥微微欠身,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白管事道:“赵公子放心,咱们十几年的铺子,追求等嗣锹意,必定会全部按照您的要求来做。”
赵公子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们了。”
罗叙妍这回靠近了,仔细的瞧了又瞧,发觉赵公子的眼睛和记忆中的那双又有些不同了。那人目光阴鸷,带着杀气,而赵公子是清澈柔和的。
世界之大,有无数人,眼睛相似的不知多少,看来是她认错了。
她撇了撇嘴,转身要走,却听赵公子叫住了自己。
“这位小姐?”
白管事一看,是罗叙妍,于是对赵公子说道:“这位是我们东家的姑娘。阿妍小姐,这位是刘海文刘老爷家的赵公子。”
到底对方是铺子的客人,所以罗叙妍还是回过头,大大方方的对赵公子欠了欠身,“赵公子好。”
“罗小姐好。”赵公子也十分彬彬有礼的拱手。
罗叙妍道:“赵公子找我有事?”
赵公子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小姑娘,她十一二岁的年纪,但眉宇间的沉稳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而且……他在和白管事、小沙弥说话的时候,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一束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他不是没被小姑娘紧紧盯着过,但是两者的目光是不一样的。
寻常小姑娘的目光里是几分的狂热的倾慕,而罗家小姐……似乎带着不一般的探究。
他和罗小姐素昧平生,好好的怎会有这样的眼神?
好奇心驱使他喊住了罗小姐。
他道:“原来您是铺子东家的小姐,所以我打一声招呼,这段时间需要麻烦你们了。”
“没什么,”既然不是那个人,罗叙妍没心思继续和赵公子纠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