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刑部大牢,正遇上一轮满月兜头照下来,许是月光太过明媚,一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的诗就飙了出来。
我其实并不是一个酸溜溜的文人,只是被柳筝这么个半截故事引发了一场少女的春情来,想我女扮男装十来年,很少能有春情闺绪绪爆发出来,一旦爆发出来,这情绪就需的联想到一个对象。
我想了半天,只想到一个人,我的老师——当今的太傅大人。
突然有些娇羞,我掩面长叹,“为何你老人家教我的是此事古难全的悲剧,而不是夫妻双双把家还的诗呢?”
小顺子的声音从背后幽幽传来:“殿下,夫妻双双把家还说的是董永和七仙女的戏词吧。”
我:“……”
他匆匆过来给我摘去身上的蜘蛛网,抱怨,‘您是到牢里住了一晚上吗,好好的把自己弄成这样。”
我自己扯了扯袖口,对牢房中的老鼠耗子胆寒。
“你别咒我。”
“奴才哪敢咒你,殿下只顾自己兴致做事,一会儿要是让慕大人或是沈大人知道你私自来牢房,奴才的脑袋也是不能要了。奴才咒奴才自个儿呢。”
我又气又好笑,本来就没什么和我说话,要是少了小顺子这么个下人和我打趣,我的日子不知道该多无聊,也回他道:“慕大人和沈大人忙着呢,哪有空来管我。就算查柳筝这个案子,也还有茶话会那三拨刺客等着呢。”
“可不是,不止那三桩呢,早前大皇子妃过生日那会儿,还来了一波呢,可惜十三殿下没到场,不知道那刺客的厉害。”
“咦,这事怎么以前没听你汇报,小顺子。”
小顺子早僵在我身边,那眼睛往斜前方的石子路里瞧,“不,不是奴才说话。”
我拍袖子的手停住,立即抬起头来,这才想起刚才响起的声音却是清爽悦耳,如风起山泉。
石子路里边一片暗影,斜斜栽了几棵老桂树,一看就是刑部的人不走心,栽树全看心情。
树子的枝桠被一管绿色压住,打深处穿花拂柳的步出一个青衣人来。青衣人重将手里的碧萧重新插回腰间,沾着月色露了个fēng_liú无边的笑,“十三殿下,牢房好不好玩。”
我只想翻白眼,“沈鲤,我们好歹同过窗,你怎么老叫的这么生分。”
沈鲤从远处走了过来,青衫飒飒,“啧,你和慕云城厮混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会和我生分。”
“沈鲤,你这就不对了,慕云城怎么能和你比呢,你和我认识五六年了,我和他认识连五六十天都不到。”
沈鲤呵呵:“五六十天都不到,就把断袖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我这五六年的怎么就没传出些什么呢?”
小顺子适时插嘴道:“传了的传了的,民间还画了你们俩的戏本子呢。”
沈鲤:“……”
我:“……”
沈鲤伸出手:“本子在哪儿呢,拿来我瞧瞧。”
我本以为小顺子这话随口说说,不想他真从怀里摸出了个黄皮子的本子,巴掌大小,装订整齐,连线也缝的密实,一看就不是盗版。
而且封面的字用的烫金体,里面的插画全部是彩绘,可见是限量版的孤本。
“小顺子,你胆子可越来越大了啊。呵呵。”
小顺子缩了一下,我就着沈鲤的手去看他翻开的本子,瞄了一眼,一股热血直充脑门,差点顶翻我的天灵盖。
沈鲤白白的面皮一红,烫手般将书扔给我,“这都什么混账东西。”
我口不择言跟着道:“这都什么画的什么混账东西。”
沈鲤:“你才是混账东西。”
我:“好好好,你不是东西。”
沈鲤:“……”这都什么玩意儿。
甩开书以后,他大步往前院走,离我远远的,仿佛我是恶鬼夜叉。
我叫了声,“沈鲤,你该不会为几幅画就和我置气吧,不就是亲密些的画吗。”
沈鲤走的更快,风过流云一样,“那只是单纯的画吗,那简直就是污人视听,两个男子男子搂搂抱抱,成什么体统。”
“那你以前去青楼的时候,不也见过一些吗。”
“这怎么能一样,别人是别人,我和你是我和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不太舒服起来,就我以为,我和沈鲤虽然会时常大吵大闹,但总不至于把彼此分的太清。
他多次救我,我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尽想着他,早就很亲密了,这不过是几副画,当玩笑罢了,怎么就生这么大的气了。
我索性跟上去,犹不死心道:“你是不能接受画上是两个男人,还是不能接受画上是我和你?”
沈鲤转过廊檐,抢了小顺子的灯笼,“你这不是废话吗,画上的两个男人不就是你和我吗,还有什么是不是。”
“那如果画上把我画成女的呢。”
我问这句话本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怕将来有一日会曝光自己的女儿身,想提前在沈鲤身上试试反应。
没想到这句话问的太过,沈鲤捏着灯笼的手指节一阵发白,咬牙切齿道:“莫说把你画成女儿身,就是你真是女儿身,老子也不会多看一眼。”
小顺子急匆匆赶过来,摸了一把汗,不满道:“沈大人,你这是什么话。”
沈鲤目光转向我,嘴唇张开几次,又想辩解些什么,最终无力道:“我和你是好友,以后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温寿听着声音,从大厅里探头一望,眼睛烁烁,“两位大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