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注意的是,在这里,如果是真的由殷安说出这些话,其实是不可信的,因为殷安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地说出,“王轻侯与方觉浅更让她放心”这样的话的,她没这个能力,更没这个底气。
但如果把殷安换作殷王,就很好理解,殷安做不到的事,对于殷王来说,却并不是很难。
殷王是有把握能对付得了王轻侯与方觉浅的,而且,他也需要方觉浅想尽办法地救越彻。
因为,他需要在方觉浅的心里培养出——yù_wàng。
从最小的开始培养。
见越清古许久都不说话,越歌连忙抓紧他的手,紧张地说着:“哥,你不能答应她,你不能,你会死的!她这就是要害死你!”
越清古回过神来,按了按越歌的小手,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来:“放心,哥心里有数的,知道该怎么做。”
“哥……我不要这二十万大军了,我不要了,哥你不要去北境!不要去越城!不要去啊!”越歌急得眼泪一下子就滚了下来,怎么刚刚还是欢乐祥和,喜不自胜,转眼就要心如刀绞,泪似雨流了呢?
明明是一件天降的喜事,突然就变作了割人的刀子。
越清古明白,能让越歌说出这样的话,有多不容易,她对自己,有多看重。
但显然地,殷安来这儿,把这一切挑明,就是在逼着自己北上。
他的妹妹,的确不是这位长公主的对手,天生王族的人,生来都要比普通人手段出众。
他安抚着越歌,小声哄着:“好了没事的,不要哭,等我回去好好想一想,再告诉你决定,好不好?”
越歌楚楚可怜的眼中噙着泪水,目光哀求着越清古不要去以身犯险,但越清古只是转头看向始终含笑的殷安:“明日我来给你答案。”
“静侯佳音。”
“不要刁难歌儿。”
“她可是王后,谁敢刁难?”
越清古又安抚了越歌两句后,便起身告退,他已经很难分辨出殷安的话中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他需要好好清醒清醒。
而殷安在完成了她的任务后,只是静静地看着越歌仇视着自己的眼神,也许不久后,她就会拿着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王兄吧?
这样想着,殷安也只能无言苦笑。
只不过她自己也没料到的是,原来,做这样的事情,自己也可以信手拈来,并没有太多难度,甚至还能超常发挥,给自己王兄把话说得更圆融,比如提一提牧嵬,让越清古更能确信自己所言非虚。
不知不觉间,她竟已是这样的铁石心肠,真是,越来越像帝王家的人了呢。
越清古还在宫里跟越歌纠缠的时候,王轻侯已经在昭月居里算出了这一次朔方城的在劫难逃,他们太大意了,他们对殷王,一无所知。
而越清古出宫后带回来的消息,更是证实他的想法。
大好的情势,陡然之间,急转直下,他们陷入了彻底的被动,而且看上去,并没有任何还手的能力,殷王这摆明了,是要一击必中,不给他们翻身的机会。
越清古坐在茶桌边,双手轻捧着一个杯子,声音低沉,但坚定:“我决定了,答应她,北上。”
“先别急,容我再想想。”王轻侯紧闭着双眼,双手合拢食指按在额心,脑海飞速地转动着,想着一切可以突围,可以扭转劣势的筹码。
“我们都知道,这一回,我们无计可施了。”越清古苦笑道,“王轻侯,我能拖多久就拖多久,你一定想出办法来,不能让我父亲跟越城最后的人马,因我而亡。”
“我说了,让我再想一想,你先去休息吧,我总觉得有不太对的地方,但我还没有找出来,让我找到。”王轻侯的眉心越锁越紧,紧得皱成了小山川一般。
越清古见他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对方觉浅点了点头,就先出去了。
其实也不完全是毫无办法,眼下唯一的法子,只有一个,那就是朔方城立刻停战,避免与殷朝的这场战事继续推进,深陷泥潭。转攻为守,还能延缓一些时机。
趁着殷王的大军才刚刚出发,一切都还来得及。
但士气这种东西,有句话说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朔方城那方才刚刚鼓舞了人气,振奋了士气,若突然叫停,会引发什么样的猜忌,实难想象。
王轻侯已经有了一个比较折中的方案成型在脑海中,但他觉得,这简直是太荒谬了,为什么所有的事情,到最后,都是要由他来承担后果与代价?
“阿浅。”他疲倦不堪的轻唤。
“我在。”“阿浅,以前我不相信那些话,不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为我大哥铺路,成就他,不相信江公的卦象,不相信我是什么天下第一善卦,所有的恶都只为走到最后的善,我不相信这一切,我偏要证明我
可以逆天而行。但是现在,我动摇了。”
“王轻侯,我知道你想怎么做,也知道这个决定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但是……”
“但是我好像没得选,对不对?”王轻侯低笑了一声,“我以前不信邪的,喜欢勉强,喜欢叛逆,但如今,对,如今我没得选了。”
方觉浅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低落的王轻侯,整个人都颓败沮丧得毫无朝气,像是年迈提不起刀枪的白发将军,也像是暮年容颜老去的迟暮红颜。
心有万万种不甘,却不得不对现实低头。“我不知道殷王还有多少底牌,我不能,不能拿着我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