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忍的王轻侯真的只把他的温柔给仅仅在乎的那几个人,其他的人,生死与他无关,爱情与他无关,他自私到让人觉得他是个狼心狗肺的混帐东西。
他对旁人吝啬到不肯给出多一点点的真心,吝啬到全天下几乎只爱他自己本身。
方觉浅听着他淡如白水的陈述,就像读着一卷本该惊心动魄却只有只言片语的书,从那些只言片语里,想象着那一场场的波澜壮阔,色彩炫丽,也想象着许许多多的人命挣扎,血泪纵横。
王轻侯见她不说话,笑问道:“怎么,觉得我冷血?”
“不是,我一直都知道你冷血,只是觉得季婉晴有些可怜。”
“她可以选择拒绝的。”
“而你知道,她根本不会选择拒绝。”
“不错,我不会让她有选择拒绝的……一丝念头。”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操纵他人感情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方觉浅问他。
“不,我绝不会认为这是一件有成就感,值得炫耀的事情,以后若有人问起我最得意之事,也绝不会是这个,我只是知道,有些事必须要做,牺牲再多,委屈再多,不甘再多,也要做,有一些东西,必须凌驾于爱情之上,甚至凌驾于生命之上。”
“比如说?”
“自由,信仰。”
“你说出这两个词来,有些可笑。”
“我也这么觉得。”王轻侯伸了个懒腰,修长的身子懒懒拉开,手放下来顺势揽着方觉浅进了怀里,“还是说正事吧,张恪那边来信说,殷安给他的压力很大。”
“你想直接打进河间城下面的诸候之地去?”方觉浅在他胳膊下抬起头来问他。
王轻侯吧唧一口啵在她额头上:“没错,本来这些事我应该是要留在朔方城与我哥一起商量,再作决定的,但既然你这个任性鬼不喜欢在我家呆着,我又跟了来,也就只好自己拿主意了,前些日子我跟我哥说了这想法,他与我不谋而合。”
“不愧是两兄弟。”方觉浅笑道:“不过也是得给张恪缓解一下压力,不然就瞒不过殷安了,张素忆也怕是有危险,她是个好姑娘,以后我们得把她救出神殿。”
“嗯,她的确让我意想不到,听说现在她颇得于若愚重用,于若愚这老头儿啊,什么都好,就是太信仰神殿了,以至于只要是忠于神殿的人,他都愿意给机会。”王轻侯说着摇头笑了笑。
“若愚前辈……人也很好的。”
“你遇上的人你说谁不好了?你觉得个个都好。”
“的确是个个都好啊,虽然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在我看来,人本来就是复杂的,哪里有纯粹的好人与坏人?就像你之前说过的,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王轻侯抚了抚她长发,低眉柔目地看着她:“你说得是,来,陪我看沙盘图,听江公说,你在沙盘推演的本事上,比我还强上几分,我也涨涨见识。”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懂这些?”
“换个人我会好奇,在你身上,再多与众不同的事,我都只道是寻常,你本身就是奇迹。”
“噫……肉麻。”
“惜福吧,我也就只有对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真心真意的,换个人我也说,但全是骗人的。”
……
两人对着沙盘推演了许久,河间城地处须弥大陆南方,自河间城以南的各地小城池,在名义上基本上都是归着河间城管治。
一条名叫苍江的河流自东往西横贯而过,小城池们分布在河流两侧,有一个巨大的湖泊名叫映月湖,湖泊周围是城池密集之地,而其他的地方更多的是零星散碎,游牧民族总是随着季节和河流迁动。
那里的人民风粗犷善战,自小就在马背上长大,个个都彪悍无比,也个个都崇尚自由,不喜管束,所以有人把他们称为风的了民。
他们如风一般自由。
从来没有人驯服过风,所以也从来没有人真正意义上的驯服过他们,真正使他们心甘情愿臣服的人,要在千年后才会出现,那是一对旷古绝今的奇男女,用他们无上的智慧和勇气,征服了那片土地。
好在王轻侯这样的自私之辈也根本不稀罕他们的忠心,他要的不过是这些人老老实实地不惹事就好。
至于那里有名的几个刺儿头,很快就会吃到拳头,受到教训了。
张恪得到王轻侯的信,心中安定,立刻给殷安写了折子,说立刻就会派人骚扰王轻侯,不让他痛痛快快地整顿朔方城。
张恪来河间城已许久,从最开始的一日拉十次肚子,万般不习惯这南方过于潮湿的天气,受尽了折磨,到如今的已能如当地人一般,完全适合这里的气候,人文,吃食,其实中遭的罪,吃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在这漫长的日子里,他并没有闲着,作为一个极有远见的官场老手,他非常清楚,王轻侯让他来这里不是叫他来享受的,总有一日,他会被王轻侯启用,到那时候他若拿不出东西来,便有可能沦为弃子。
后来他听闻他的老师殷九思死于宫中,死于王后和殷王手中,他越发坚定地相信,他当初做的那个跟随王轻侯的决定是没有错的,他几乎可以断定,他老师的死,肯定与王轻侯脱不了干系。
没有任何证据,他只仅猜。
说毫无难过是假的,那毕竟是将他引起官场,对他有知遇之恩的恩师。
但是身处政治漩涡的人大多有一个通病,这个通病也是他们在争权夺利中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