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惊醒了暗影贼,海界就此失去了平静,时不时变成一口煮开的大锅,波涛汹涌,海妖仓皇逃窜,偶见尸骸和血水浮出海面,载沉载浮,让人不禁揣测,究竟发生了什么祸事。好在海妖大都在深海争斗,很少浮出海面,魏十七等人并未受到波及。
这一日四人乘于冰块之上,随波逐流,忽然间海水翻腾旋转,一条鲜血淋漓的毒龙跳将出来,张牙舞爪,目露凶光,胸口急剧起伏,呼哧呼哧喘得像风箱一样。猛然间瞅见浮冰上的四人,那毒龙微一错愕,随即狞笑起来,探出右爪一划,天地灵气汇聚到掌心,凝成一道禁制,劈头盖脸轰下。
梅真人抢先踏上半步,挥手弹出一枚玉符,以符破符,将禁制层层削减,硬生生扭转来势,掉头落入海中,一声轰然巨响,激起滔天巨浪,将浮冰远远推了开去。
阴元儿正待出手,忽然“咦”了一声,举头望向天边,似乎察觉到什么异样,魏十七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云山云海之间,数点黑影破空飞来。他目光何等锐利,早看清仓皇逃窜的是一头白鹤,喙爪似铁,拼命闪动双翅,背上伏了一人,体态纤细,似乎是支荷。白鹤身后,羽族紧追不舍,为首的是一头五彩斑斓的怪鸟,背插三对翅膀,风雷之声隐约可闻。
魏十七当机立断,命阴元儿前去缠住羽族,梅真人和沙艨艟伺机接应,他抡起分海槊,主动迎向毒龙,将破晓真身催到极致,迎头便是一家伙。那毒龙吓了一跳,法相腾空飞起,挥动龙尾迎击,一声响,天崩地裂,毒龙浑身战栗,鳞甲片片倒竖,竟被硬生生砸落海中。
魏十七乘胜追击,挺起分海槊杀上前去,忽捅忽砸,来来去去就是这几下,毒龙偏生躲不开,只能驱使法相硬接硬挡,陷入苦斗中。毒龙乃是上古真龙与邪龙血脉融合诞下的后裔,肉身强悍,在渊海上族可排进前三甲,法相更是晋入上品,神通广大,横行一时。但这条毒龙修为有限,在海底被大敌重创,又遇到魏十七这等凶人,一时间疲于招架,被分海槊敲得晕头转向,失了方寸。
滔滔冥河倒卷而起,直冲云霄,将一干衔尾追来的羽族挡下,那五彩怪鸟口吐人言,厉声喝道:“尔等是从哪里来的,胆敢坏我羽族的好事,活得不耐烦了!”它眼梢一瞥,见一个彪形大汉手持长槊,将一条偌大的毒龙打得七窍生烟,毫无还手之力,不由暗暗心惊,倒也不急于动手。
支荷见到熟人,心中一宽,按下白鹤降落在浮冰上,那白鹤早已力竭筋酥,一头瘫倒,再也爬不起来。沙艨艟抢上前去,正待伸手扶她,支荷跳下鹤背,伸手揉揉白鹤的脑袋,往它口中塞了几颗灵药,将其收入御兽袋中。
“怎么了?”沙艨艟关切地问道。
支荷满脸疲倦,嗓子粗砺沙哑,断断续续道:“不小心撞见了羽族,一路逃到这里,幸好……”她剧烈咳嗽起来,口鼻之中喷出血沫来。
沙艨艟正打算拍她的肩以示安慰,见她将身子一缩,顿了顿又收回来,无奈地搔搔脑袋,道:“你好生将养,这里就交给我们了。”
阴元儿将一条浩瀚冥河尽数展开,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冥水激荡,波涛翻滚,那五彩怪鸟显然是认了出来,嘎嘎叫道:“原来尔等是大瀛洲的妖奴!”它双眸瞪得有如铜铃,将三对翅膀奋力一扇,风雷凭空而作,身躯化作一团烈焰,流星般扑向阴元儿。
那厮鸟,莫非与大瀛洲有仇?阴元儿心念数转,驱动冥河卷去,五彩怪鸟行动敏捷,有如鬼魅,在浊浪间环绕穿梭,无有一滴沾染身躯。阴元儿冷哼一声,将冥河一抖,成千上万滴冥水横扫长空,那五彩怪鸟知道厉害,一声长啸,冲天飞起,身躯忽然隐没于虚空中。
梅真人微微皱起眉头,三百六十五枚本命玉符从体内浮出,化作玉甲护住周身,眸光闪动,手腕轻翻,祭起一只碧玉钵,符阵尽皆亮起,环环相扣,朝着虚空某处罩下。
当年从阴元殿下得来六件真仙遗宝,一琴,一印,一伞,一铃,一钵,一幡,梅真人只留下了碧玉钵,以真元日夜祭炼,花费了不少心思,才破除真仙布下的禁制,得以操纵自如。那羽族的五彩怪鸟虽然行踪诡异,却瞒不过她的双眼,梅真人以碧玉钵禁锢片刻,阴元儿便可驱使冥河将其困住。
沛然伟力从天而降,将它牢牢缚住,那五彩怪鸟心知不妙,厉啸一声,喷出一口精血,奋力扇动三对翅膀,烈焰得精血之力,鼓胀飞腾,将身躯一裹,刹那间凭空消失,冥河席卷而至,堪堪慢了半拍,无功而返。
火焰凭空浮现,那五彩怪鸟钻将出来,心存余悸,它煞费苦心修成纯阳之躯,凭借本命灵焰穿梭虚空,神出鬼没,无人能制,不想那女修一双慧眼竟看破它的行踪,若非及时施展保命神通,只怕阴沟里翻船,将数千年道行毁于一旦。
交手不过数息,它非但占不到便宜,反而隐隐为对手克制,那五彩怪鸟暗生退意,忽然心中一凛,只觉妖气肆虐,杀意彻骨,忙偏头望去,顿时吓了一大跳。却见一条似蛇非蛇,似龙非龙的法相盘在空中,那彪形大汉双手紧握分海槊,掀起混沌乱流,狠狠刺穿了毒龙的心脏,龙血如泉涌,淋了他一头一脸,他浑不当回事,腾出手来一招,将龙魂生生摄入掌中,温顺得像条长角的小爬虫。
毒龙肉身坚固,龙血剧毒无比,不想被那彪形大汉压得死死的,打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