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又是一个老头,还满头白发,张虎和刘明礼等人朝着老头走过去。刘明礼上前问道:
“请问老先生,你是崔知事么?”
老头带着眼镜,可能是正在看书,或者是批阅公文,眼睛有点儿模糊,他仔细盯着刘明礼看了看以后,这才慢慢的说:“俺就是崔糊涂。”老头又看看着么多人站在他的县衙门里,有点奇怪,就问,“这个门卫老齐,他咋把你们都放进来了呢?失职,严重失职。既然都进来了,你们就派两个代表进屋说说吧。”说着,用手指指刘明礼和张虎说,“就你们俩吧。”老头一点都不糊涂,眼神挺好,一眼就看出来谁是领头的。“失职,失职。”边走边说。
进到屋里以后,老崔又坐到了那张大桌子后头,从眼睛后边看着刘明礼和张虎,看了一会儿,见二人不跪也不说话,就知道遇到刺头了。他朝二人招招手说;
“您俩看来懂规矩,那您就坐着吧。我先给你们说说规矩,现在民国了,对我,不能叫大老爷,叫我老崔也中,叫俺崔糊涂也中。还不能跪着说话,这是封建,需要改正。啊,你们听清楚了没有啊?”
张虎看看刘明礼,刘明礼让张虎说话,张虎就直言快语,一步奔到主题,他说:“老崔啊,我们是来说张老三的事。我们是从开…”
张虎还没有说完,崔知事就截住了张虎的话说:“是不是说张老三抢劫杀人的事啊?前几天有个韦陈氏已经来说过了,我正在想办法呢,是到河北道找道尹大人呢,还是到开封府找…等等,你刚才说说从开,难道你不会是开封府来的吧?是不是你们来的路上被张老三劫了?”
看到这样的糊涂官,张封恨不得上前一脚把他从桌子后头踢到桌子前头。他朝着刘明礼招了招手,示意他不再说下去,让刘明礼接着和这个糊涂知事说话。
到了这个时候,刘明礼也觉得没有说的必要,他从怀里把那包公文掏出来,走到崔知事的办公桌前,恭恭敬敬的递上去说:“请知事自己看看再说话吧。”
老崔接过来,问道:“哟嗨,还带着诉状啊。看来早有准备。不过,我得去把老宰叫过来,他是记供状的,没有他我没法断案。”说着,就要站起来去叫人。
坐在老崔对面的张虎实在忍无可忍,他忽地站起来,用手一指崔知事说:“崔糊涂,你给我站住!你看看公文再说话。”
这一嗓子把崔糊涂吓了一跳,他看了一眼张虎,说了一句:“你还怪厉害呀。公文,啥公文哪。我看看,你敢给我玩儿花胡梢看我一会儿叫警察所把你抓起来。”说着,把公文打开,仔细的看着。看了一会儿,这才醒过神来,他自言自语的说起来,“原来是从省里来的警察,还有督军的批示,来剿灭土匪,好事,好事。我当是又来告那个土匪张老三咧。”眼前的公文放进公文袋里,很客气的让刘明礼回去坐着说话。后来想想不对,自己也从桌子后边出来,也拉了一个板凳坐在了张虎和刘明礼的对面,他心里说,这一回我可没有高高在上,和你们平起平坐了。
坐稳了,崔糊涂这才开始说话:“请问你叫什么名字?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左看看张虎,右看看刘明礼,问着。
张虎没等刘明礼说话,急不可待的说起来:“我叫张虎,他叫刘明礼。我们都是省警察厅派来剿灭土匪张老三的。我们是一个剿匪小队,我是队长,他是副队长。我们来找你,就是要请你们县协助我们把张老三剿灭,回去向督军交差。”
崔糊涂听了,半天没有说话。刘明礼等着他说话,他就是不开口。
张虎急了,朝崔糊涂大声说一句:“你咋不说话啊!”
崔糊涂哭丧着脸说:“你叫我说啥呀,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要枪没枪。你说我这个知事当得窝囊不窝囊。我早就想辞职不干了,就是辞不掉。张老三从黄河南岸跑到阳武县来杀人抢劫,本应给有开封管的,省里派人来剿灭,叫我说,叫我说个啥呀,我又剿灭不了张老三。”
“你作为一县知事,对本县范围内的匪患不管不问,你怎么对的起你的俸禄?对的起全县八万百姓?”张虎怒不可遏,用手指着崔糊涂喊起来。
“别慌,你咋说全县八万百姓啊?前几天我还看了各村的人口统计数,六万多点儿,不到六万五,你咋说是八万呢、你那一万五从哪里来的呢?我对不起六万五就够罪大了,还让我对不起八万百姓,你这不是往我头上多加罪名嘛。”崔糊涂咬住人口数字不放,他觉得人多了他的罪名相应就大了。
真是让人苦笑不得。面对这样的知事,面对这样一个老糊涂,张虎和刘明礼无奈,刘明礼看着也和他说不清楚,就建议说:
“这样吧,老崔。你先给我们安排个住的地方,还有吃饭的问题,都要从你这解决。找个伙夫,你们这里跟来就应该配备的有伙夫的。你先把这个吃住问题解决了,剿灭张老三的事,咱从长计议。这么多房子住下总没有问题吧?“
说到吃住,老崔又开始哭穷了。他向这两个省里来的官差摊开手诉说他的委屈和困难:“要说一个县政府,安排几个人的吃住没有问题,不过,这几个月,我们的饷银都没有着落,上面也不给,我去过几次了,都说没有。你说,我这个知事当得,我早就不想干了。要不这样吧,你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