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汽车刹车声猛然想起,顾凡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个中年男子打开车门,大跨步走来。
他穿着挺括的制服,虽到中年却并不发福,行走间脚步坚定有力,远远就唤道:“陆五爷!”
“何局长。”陆境安将那团纸掩入袖中,神色自若的颔了颔首。
“还望五爷恕罪,行此举实在是无奈为之,上头下了命令,卸在码头的货物无例外,都要检验。”何忠笑呵呵的拱了拱手。
陆境安闻言轻笑了声,缓缓开口:“陆某人自然是要配合何局长的公务,不过我这有两百箱,等着急用,也是要一一打开来瞧不成。”
“五爷自然是不同的,既然是两百箱,就抽取两箱来瞧,您看如何?”
何忠态度客气,陆境安轻眯了眯眼,就点了头。
东西已经卸在码头上,何忠大手一挥,让两个警察随意搬了两箱过来,就地打开当众检验。
直到翻了个底朝天,翻出的也都是大烟,陆境安的大烟生意是过了明路的,就算是何忠,也不敢胡乱指手画脚。
金陵方面接到暗线,道是陆境安在运送大烟时,夹带了了不得的私货,这才有命令下到何忠这里。
陆境安又岂是好相与的人,何忠看到眼下这结果,心都颤了颤,忙道:“劳烦五爷跑一趟,不如一同去华懋饭店,我请客吃顿便饭。”
“请客倒不必了,何局长位高公务多,就不劳烦你了,只是下次……切莫再有这类事!”陆境安轻笑了声,满含压迫的目光淡淡扫过何忠,似笑非笑的说道。
“哪里还有下次!”何忠后背冷汗直冒,讪讪地笑了笑,赶紧招呼着人将东西回归原位。
见此,陆境安又不咸不淡的聊了两句,才带着顾凡坐上汽车离开。
一路沉默,直到回到陆公馆上了楼,顾凡才沉声问出压在心头的疑惑:“东窗事发是什么意思?要销毁什么东西?”
顾凡不认为是大烟!
“是盘尼西林。”陆境安手扶着书桌,揉了揉眉心,轻叹了声道:“黄金仙丹,贩运的大烟中,藏着盘尼西林,金陵政权多半已知此事,算是东窗事发了!”
黄金仙丹?!
顾凡想到了那本账簿中的“仙丹”,顿时明白过来,他脑子一转,顿时意识到了关键,暗暗咬牙道:“反正何忠这次没发现,你就此断了这条线,少赚点钱而已,他们口说无凭,也不敢肆意妄为。”
若是暗地里行事,陆境安多年来盘踞华海,可不是讲着玩的,就算是金陵政权,也不可轻易得逞!
陆境安苦笑了声,轻轻环住青年的腰,将下巴虚虚搭在未受伤的左肩,声线轻飘飘的道:“这可不是赚钱那么简单,我费劲功夫弄来的盘尼西林,都是提供给红色组织的,江大总统知晓此事,必然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他视红色组织为眼中钉、肉中刺,我的行为看在他眼里,怕是背叛了!”
“对于背叛者,谁也不会留情,等他腾出手来,多半是我的死期。”
陆境安重重的闭上了眼,向来冷峻的面容透出几分缱绻,早知有这么一天,却不曾想会这么快。
他,实在是舍不得怀中的青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