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对唐宁的反应很满意,举手投足之间,看得出这个其貌不扬的丫头是个聪颖的孩子,且这丫头有胆识魄力,这一点最难得。
端王眉眼染笑,看着唐宁,温温道:“到了我的府邸,都是贵客,姑娘不必拘束,倘若有什么口味偏好,尽管直言便是。”
唐宁面露受宠若惊之色,慌忙摆手,赶紧粗略地嚼两口嘴里的佳肴,近乎囫囵吞下,刚要开口,被宁王一记刀眼狠狠噎了一下,本能地握着小拳头捶胸口,到了嘴边的话也一并被噎回去了。
坐在唐宁身边的逸王很贴心地递上一杯温水,语调轻柔道:“姑娘当心些,吃饭是大事,不能急,细嚼慢咽才好。”
唐宁接过茶盏,对逸王客客气气地道了声谢谢,又对端王说:“端王殿下您实在是太客气了,此等玉盘珍馐,良辰美景,只剩赏心乐事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三位王爷无一不对面前的小丫头刮目相看,三个大男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向唐宁那双粗糙的小手。
唐宁原本伏在八仙桌上的小手,很不自在地收了十指,小心翼翼地藏好。
同样的疑问在每个人的心中腾起一阵喧嚣:这明明就是一双下人的粗手,这个丫头却能在权贵面前淡定自若,口吐莲花,这不该是一个鄙陋的下人该有的样态……这个小丫头到底是什么人?
其实唐宁本想说:“没事,没事,不用麻烦了,这桌上的每一道菜我都很喜欢,一看就是色香味俱全的人间极品佳肴,这满汉全席规模的饭局我从没见识过,贵府的大厨绝了!”
可是,如果真的这样说了,是不是更怪异,在这片土地上没有人会这样讲话吧?
而真正的下人怎样讲话,唐宁也不清楚。她的大脑转个弯将台词换掉的时候,刚才的话就从嘴里跑出来了。可能这就是她花了近乎三十年的人生饱读诗书而得来的馈赠吧。
端王适时打破凝重的气氛,招呼道:“姑娘有伤在身,不益饮酒,就以清水代酒。来,大家举杯,庆贺我们兄弟齐聚!”
唐宁眼眸笑意盈盈,心里一阵温暖,暗自叹道:这个端王看起来跟那个30岁的我年纪相仿,哎呀~好温暖的邻家哥哥……话说他们兄弟三人个性差异好大啊!端王,文质彬彬的谦谦君子,暖男一枚;宁王,活脱脱一座冰山,还腹黑!逸王,简直就是一只混世妖孽,这小子fēng_liú债一定不少!也没听到他们提及别的兄弟姐妹之类的,皇帝就这三个儿子吗?…不能吧,古代皇帝不都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么?一人生一个,这孩子的数量也得过半百呀……哦!还有一个,太子!对,端王是二哥,宁王是老三,那太子是老大?逸王排行老几来着?哎?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呢,我可是顶着‘八核脑洞’的光环啊,怎么可能忘了呢?明明听见宁王叫他……几弟来着?
唐宁现在就像是站在熟人面前喊不出人家名字了,而那个名字就在嘴边徘徊。
唐宁闭上眼睛,努力在记忆中搜索,那个模糊的数字在脑海深处招摇飘荡,总也看不清、抓不住、喊不出。
昏沉之中伴着隐痛的脑袋让唐宁顿时失去了胃口,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她放下茶盏,抬手扶着额角,能清晰地感受到血管在猛烈地跳动,她在心里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自从来到这里,脑袋一直昏昏沉沉的,是低血糖了么?可是我的记忆出了什么问题?
逸王见她不动筷子,侧脸看着她,道:“阿九姑娘?饭菜不合口味?”
唐宁扯扯嘴角笑笑,抬起左手去拿筷子,左肩刺拉拉的疼让她放弃了左手。
她换了右手拿起筷子,手法生疏地夹了几下面前的菜,没夹起来。唐宁颓然把筷子放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白开水。
端王观察得仔细,问:“姑娘手受伤了,不方便用筷子吗?”
唐宁看看自己那被包成粽子的右手,笑着说:“端王殿下有心了,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只是,我……是左撇子。”
宁王正准备夹菜的手顿住了,悬在半空。
逸王跟端王马上把目光转向同样惯用左手拿筷子的宁王,俩人眼里的神色,那可是满满的深意!
宁王的脸马上阴了下来,放下筷子,端起茶盏喝水。
唐宁看了,马上翻个大白眼,腹诽道:什么人啊?!老子左撇子碍你什么事了?你不爽什么?看你毛都没长全的嫩雏样,用筷子的年头比老子差了不止一只手的数吧?!
逸王垂眸间,嘴角漾起一抹坏笑,问:“阿九姑娘,既是惯用左手,为何今日转用右手执筷了呢?”
唐宁扫一眼宁王,道:“回逸王殿下的话,我左臂也有伤,提及此还要感谢端王殿下,之前劳烦贵府的太医,给您添麻烦了。”
端王还是那副谦恭温和的笑脸,道:“无妨,小事一桩。”说完给逸王递个眼神。
逸王本就想要继续追问的,有了端王的支持那就更加理直气壮了,“不知阿九姑娘经历了什么,如何惹得这一身伤出来?”
唐宁思虑再三,觉得还是不说为妙,随口敷衍道:“都过去了,不提了,好好的宴会提这些做什么,怎么能让这些无所谓的小事毁了这温情四溢的宴会呢!”
好一个“无所谓的小事”!让在场的男人不禁感叹这个小女子究竟是有多宽广的胸襟?!
逸王那双桃花美眸熠熠生辉,捏着筷子在唐宁面前晃晃,道:“阿九姑娘,在下的筷子还不曾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