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云卿闻言,仔细看了看箭头,又放到鼻子底下闻一闻,对宁王抱拳道“宁王殿下果真是见多识广,在下佩服这毒实为罕见之毒窍心,中此毒之人的反应会因剂量大小而异,但是,无一例外的是,中毒者毒发时会丧失心智,产生幻觉,胡言乱语。”
宁王看着着这支断箭,道“御太医可知晓这毒药起源于何处”
尉迟云卿放眼茫茫药草,凝眉道“宁王殿下,您看这诺大的百草园,这里面的每一株小草,用对了,就是药,用错了,就是毒。医毒不分家就是这个道理。有的草,天生是毒,跟别的草配在一起,有可能就是救命良药。而有的草,本是一剂良药,经歹毒之人加工过后,便成了这罕见毒药。天下毒药,万千各异,不乏无法追本溯源之类,这窍心便是其中之一。”
宁王接过尉迟云卿承过来的这支断箭,仔细端详着,问“既是罕见毒药,为何御太医能轻易辨出”
尉迟云卿拱手道“宁王殿下,实不相瞒,在下从医的这些年一直致力于研制毒药,妄想以此配得天下奇毒的解药,可惜在下匮乏这方面的凛赋,一直没能有个什么像样的成果。不过得益于此,对毒药的见解倒是深了几分。至于这个窍心,在下敢下定论也是机缘巧合。记得在下到药王谷求学的第二年,便有幸见识到了此毒,印象颇为深刻,时至今日记忆犹。”
宁王眼里挑着一抹怀疑的神色审视着尉迟云卿,问“此毒可有解药”
尉迟云卿叹息道“能解此毒者,天下唯有一人,此人便是在下的恩师。只可惜,药王谷惨遭夏凉屠掠,一切焚毁殆尽,师父也从此杳无音信。”
宁王又问“此毒有何严重后果”
尉迟云卿又是一声深重的叹息,道“此毒的药害在于迷惑中毒者的心智,施毒者得以控制中毒者,以此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此毒非大剂量,是不会令中毒者丧命的。但是,这毒阴损的狠,如若不及时救治,轻则留下疯癫后遗症,重则自此不省人事,即百姓熟知的活死尸。”
宁王听罢,重裹了这支断箭递到尉迟云卿面前,道“这个留给御太医做研究吧,本王告辞了。”
尉迟云卿没有接这支断箭,拱手作揖道“宁王殿下,在下斗胆过问一句,不知中箭之人是谁”
宁王冷言道“御太医无需挂心这个。”说罢,把断箭抛给了尉迟云卿,转身就走。
尉迟云卿接住断箭,上前一步,继续拱手作揖道“宁王殿下,恕在下斗胆谏言,如若事出宁王府邸,还望殿下务必多加小心。近几年,夏凉蠢蠢欲动,虎狼之心昭然若揭,殿下务必保全”
宁王立起手掌示意尉迟云卿不要再说了,留给他一个英凛锐气的颀长背影。
尉迟云卿依旧焦心不已,道“殿下,夏凉之人擅毒擅蛊,不得掉以轻心呐”
宁王顿住脚步,背对着尉迟云卿,道“北历的江山是赵家的,是黎民百姓的。御太医需要挂心的是皇上的龙体安康。”
尉迟云卿大跨俩步绕到宁王前面,抱拳躬身不起,宁王不解地看着面前的这个谦谦君子。
尉迟云卿道“宁王殿下,我尉迟云卿虽为医者,也是见识过战场的。我若非少年弃戎从医,定当是与家父一起上阵杀敌的勇士。如今,家父年事渐长,他日上得战场,还望宁王殿下能照拂一二,这是在下卑微的私心,让殿下见笑了。”
宁王踱步到尉迟云卿跟前,扶他起身,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大将军对本王的启蒙恩泽,本王须得用这一生来报答。”
尉迟云卿感激道“多谢宁王殿下恩典。在下定当效犬马之劳报答殿下的恩情。”
宁王眼里浮起一丝淡淡的疑惑,审视着尉迟云卿,道“御太医当务之急是医好太子殿下,皇上这几日为此事挂心不已,憔悴了不少。”
尉迟云卿拱手作揖,道“在下定当竭尽全力”
送走宁王之后,尉迟云卿到自己的百草园中的书房,其实就是他研究草药配药的地方。
尉迟云卿取出那支断箭,慢条斯理地展开布包,然后两指捏着它举到面前端详着,他脸上漾开一抹淡淡的笑,眼眸里闪烁着别人琢磨不透的神色,乍看有一丝诡异,再看貌似又不是,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从宁王走后,尉迟云卿书房的门就一直关着,里面很安静。直到婢女来报说大将军和二少爷从练兵场来了,尉迟云卿才迈出书房大门。
尉迟云卿步调欢地来到大门口迎了父亲和二弟,便随父亲一道去了饭厅。
而尉迟云峰便是雷打不动地去了落卿阁,这是将军府的千金大小姐尉迟暮烟的院子。
这诺大的将军府上上下下唯一的女主人就是尉迟暮烟,一个岁的孩子。
大将军夫人生第四个孩子的时候,也就生尉迟暮烟的时候,因为难产与世长辞。
尉迟暮烟本就是三个哥哥心心念念想要的妹妹,终于如愿了,结果发生了如此不幸的变故,家里的三个哥哥,还有一个父亲,是把这个小丫头视为掌上明珠。
从尉迟暮烟出生那天起,家里的三个哥哥都是争着抢着去抱这个小妹妹,天天为谁多看了妹妹一会儿谁多抱了妹妹一会儿争风吃醋。
只可惜啊,尉迟暮烟岁那年染了怪病,从此一病不起。尉迟云卿也因此弃戎从医。如今算来,已有八年之久了。
这八年的时间里,尉迟云峰每天清晨出门前,都要来到妹妹的床前,陪她说会儿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