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府
唐宁换了一身男装,梳了一个男子的发髻,俨然一个清秀的小书生。
她由冷卫带着来到了王府的一处旮旯院子,来的路上远远地就闻见一股臭烘烘的味道。
顺溜早早地侯在小院门口等着了,见唐宁来了,上前行礼,“小的见过王妃!”
唐宁记得这个叫顺溜的人,他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记住的人。唐宁虽然对他不了解,也不熟悉,但是一看到这个人,心底就腾起有一股强烈的亲切感,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长辈。
“哎呦,大叔千万别这样,唐宁受不起啊!”唐宁几乎是跑到了顺溜的面前,双手将他搀扶起身。
冷卫看着唐宁此举,心中对这个刁钻作妖的王妃平添了一分好感。
顺溜后退一步,躬身行礼,“王妃身份尊贵,理应受小的……”
“好好好……”唐宁有些无奈,“就依你,这礼我受了,大叔就快请起吧。”
“谢王妃!”
冷卫对顺溜说:“顺溜,宁王殿下有令,命你协助王妃将王府内所有茅房,每日清扫一遍,不得有误!”
“顺溜定当不负王爷嘱托。”
冷卫立刻转身走人,这臭气熏天的地方,一刻也不想多待下去。
“哎~别走啊,”唐宁跑两步挡在冷卫面前,“我要打扫到什么时候?”
“王妃且好好做便是,宁王殿下自有安排。”
冷卫没什么好脸色,说完就走。唐宁冲冷卫的背影噘嘴瞪眼。
“王妃,省省力气吧,这活计可是不轻松的。”顺溜递给唐宁一根她胳膊那么粗的长棍。
唐宁接过来好好端看,这根长棍已经被磨得很圆润光滑,末梢绑着一只硕大的瓢,那瓢黑漆漆、湿漉漉,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臭……
唐宁尽最大可能将这只瓢举得离自己远一点,一脸嫌弃地看着这只“怪物”,“这个是做什么的?”
顺溜笑呵呵道:“掏粪的。”
唐宁嗖地把东西扔进了草丛。
顺溜乐呵呵地捡回来,“王妃此番前来,可是得下点苦力了,不然难以肃清王府的风气了。”
唐宁默默翻个白眼,心里气闷:到底是受罚了……宁大爷就是宁大爷,从来都是出尔反尔!
唐宁挽了袖子,外袍下摆掖进裤腰里,扛起那根长棍,壮烈道:“走!干活!”
顺溜看一眼唐宁,马上别开眼睛,“王妃,您……还是把衣摆放下来吧。”
唐宁低头看一眼,满不在乎地说:“没事,现在我是一个男的!溜叔也别叫我王妃,就叫我唐宁。”
顺溜这心里忐忑啊,“王妃使不得啊,这成何体统……”
“哎呀,别磨叽了,走吧!”唐宁扛着那掏粪的瓢,故意迈着很开的八字步,在前面大摇大摆地走着。
顺溜摇摇头,挑了粪桶在后面跟着。
唐宁问:“溜叔,我们要去哪里掏粪呢?”
“王妃有所不知,这王府里每个院子里各有一个茅房,但凡住人的院子都要去清扫。我们今日就先从王府西南角的院子开始,最后再来清扫这里的。”
唐宁咋舌,“我刚从王府中央过来,走了这半天才到了这里,现在又要回去,还要清扫这整个王府,天呐……天黑之前能清扫完吗?”
顺溜乐呵呵道:“王妃莫要担心,有顺溜协助您,您只管打扫,顺溜来挑担,很快就会清扫完毕的。”
唐宁心里有些难过,“溜叔,能冒昧问你个问题吗?”
“王妃请讲。”
“溜叔,是这里的掏粪工吗?”
顺溜点头。
“溜叔身强力壮的,为人忠厚,而且我听李嬷嬷说过溜叔也识文断字的,为何宁王会安排你做这样脏累又不起眼的活计?”
“嗨~王妃这是错怪王爷了,这活计是顺溜自己费口舌求来的呢。”
唐宁不解,“为什么呀?”
“这差事虽说脏些、累些,但是工钱高;顺溜家中上有常年卧病的老母,下有一个小女,跟王妃年纪相仿,她娘去的又早,家里就指着我呢。王妃方才也说了,顺溜身强力壮的,做这活计啊,正好!”
唐宁听着顺溜的口气,觉得他倒是很乐观豁达,说:“溜叔看起来是个性格不错的人,肚子里又有些墨水,去到吴管家身边随便打打下手,都能赚这份活计的好几倍了。”
“王妃是真的抬举顺溜了。”顺溜惭愧的笑笑,“顺溜自幼家贫,没念过书,李嬷嬷说顺溜识字,那都是进了王府之后学的。顺溜上愚笨,到现在也不识几个,好歹会写自己的名罢了。”
唐宁突然认识到原来读书是一件这么奢侈的事情。
浣衣坊
唐宁跟着顺溜首先来到浣衣坊,姑娘们先是闻到了这恶臭,看到唐宁后即四下散开,像是躲瘟疫一样。
“有这么臭吗?”唐宁嗅嗅鼻子,扭头看着顺溜,问:“溜叔不是每天都来的吗?”
顺溜不知如何回答,默不作声,装作没听见。
等走近了,唐宁看到姑娘们三五一小堆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目光还时不时地偷偷瞟一眼自己。唐宁明白了,她们不是在躲着粪桶,而是在躲自己。
唐宁琢磨了一下,这个现象好像从她被从王府后山抓回来时就有了,而庆儿、绣娘阿青的死更加剧了大家对唐宁的抵触,看到唐宁就像来了瘟疫一样躲着。
唐宁哼一声,扛着那粪瓢故意走近她们。
一个婢女吓得叫了出来,“你别过来,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