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经传入了长乐、未央宫中两位至尊的耳中。他看着竹简上的文字,心中在痛骂自己。为何如此的没有政治敏感性,这么大好的拍马屁的机会,竟然就被陇西郡守给抢先了。后世这几年官场真的是白混了!
看看今上给陇西郡守的赏赐:赐帛十匹,爵一级。看着是没赏赐什么东西,但若说陇西郡守这举动不讨今上与太后的欢心的话,又怎么可能会有赏赐?下来的只怕就是叱责诏书了。赏虽轻,但陇西郡守的名字,肯定被太后和今上牢牢给记住了。天下几十个郡,长安朝堂还有那么多官员,今上怎么可能把每个人的名字记得清清楚楚。现在陇西郡守先行一步,在今上心中留下了好印象。未来公卿,就必然有他的一席之地。三公九卿,是许多官场中人一生奋斗的目标,也是许多官场中人一生不敢奢望的目标。
钻营这个词,多含贬义。但说到关系学,人们就会觉得不一样了。做事先做人,无论古今中外都一样。中国人做事情讲人情讲关系,外国人其实也一样。官、商、学术、经济、娱乐,不管你混哪个圈。如果你只知道埋头做事,不知道抬头看路。那你未来的前景,就一定会比那些又会做事又会拉关系的人黯淡。别的圈子李广不知道,但他在官场短短几年,看到了太多比他有本事的人,被死死的按在了板凳上,被尽情压榨才华和能力,却又没有一丝升迁的希望。
清高和个性,以及特立独行,在官场都不太合适。当然,太过于汲汲营营也不好。如果只知道一味钻营而不会做事,那也走不长远。这两种人,李广都不想当。这次李广没能够把握住机会,一是他不在官场,没能反应过来。二是他潜意识中也觉得自己搞点新东西赚点小钱钱,这事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呢,跟天子又有什么关系了?而且后世的科级干部又哪里会去联系最高领导人呢。
现在他懊悔,是觉得这种机会,他完全可以让给他父亲李尚啊。他没渠道联系天子,他父亲李尚有啊。这也是李尚生气的原因。他自己儿子折腾出来的事情,结果让陇西郡守给捡了个便宜,你说李尚他气不气?
不过事已至此,再生气懊悔也是无用了。李广心中给郡守默默点了个赞,暗道不愧是高级领导,目光长远,非常值得自己学习。然后就看向父亲李尚,笑着劝道:“父亲,何必如此。我日后从军,以军功得爵禄,岂不是要比郡守进献之功要强得多?”
听了李广的话,李尚的眉头就开始舒展开来。没错,自家儿子此番在雀山杀贼,已经是小有声名。等到从军之后,还怕没有立功显名之时?
李尚从来不怀疑战争的到来。匈奴人都已经占据了河南地,把战线推到了老长城这一带,就是他都经常提心吊胆,生怕匈奴人什么时候发疯就打到成纪来。长安的天子和百官们就不怕?越过萧关可就是长安了!就算不打匈奴,那南越那里,那么大一块地盘赵佗在那里搞割据,朝廷一个四铢钱的赋税都收不到,天子心里就甘心?
只要有仗打,那就不用担心了。李尚也从来不怀疑自家儿子的天赋。这就是一个天生的战争种子。而无论秦汉,以军功起家的官员们,腰杆子天生就比那些普通官员们要硬得多。民间尚武成风,社会崇拜好汉。天子的宠臣们,也不得不想着法去捞取军功。而有了军功在身的官员,天子再不喜欢,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该拜爵拜爵,该封官封官。一丝折扣都不能打。
想通了的李尚,顿时心中就又舒畅了,心想郡守又如何,你会拍马屁,乃公家有千里驹!李尚看着英气勃发的儿子,心中得意之极,却又不想当面夸奖李广,免得这兔崽子翘尾巴。于是便冷哼一声,把一物递了过来,道:“行了,你且退下罢。另外,那甚家具,你告诉你七叔,也速与我打造一套送过来。”
李广接过一看,却原来是新的“身份证”。县里已经更改了他的身份信息。验、传上面,写着的已经是上造李广了。而田、宅也已经被授予了下来。
若是放在别人身上,这授田搞不好就会有猫腻,授予分割开来的田地、土地贫瘠的田地,或者干脆就先拖欠着,说暂时没地可授了。至于宅基地,更是然后以此来收取些好处费。这种套路,汉代的小吏们已经玩得非常娴熟了。李广自然不会遇到这种事情,他是县令之子,谁敢玩这套,莫不是不想活了不成。所以平襄县的文书一来,成纪县的官吏们就以他们最快的速度,把所有流程都走完了。田是连成一片的上好肥田。宅是精心挑选的吉地。就只等着李广前去接收了。
李广收起自己的身份证,放入怀中。听了李尚的话,便笑道:“此事易尔,我去信七叔,让他派两个大匠来,家中我来设计。”
李广给狄道的七叔写了封信,却没有等来他期待的大匠,反而是七叔在回信中抱怨,业务太繁忙了,他不停的扩招人手,订单还是源源不断,此时他忙得连轴转,没日没夜的指挥人赶工,又哪里顾得上成纪这边?
却原来是陇西郡守得了诏书,心中大喜。投桃报李,于是大手一挥,把陇西郡诸官寺的改造工程,都交给李家了。消息传了出来,狄道附近的诸县闻风而动。这劳什子家具,郡守进献给了长安,都得到了长安的认可,赏赐都下来了。那还等什么,天子太后都喜欢的东西,自己一定得要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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