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朦胧,浩瀚星茫。
小庭别院,人走茶凉。
众人入室休憩,空寂的门外游廊,一人倚靠着木柱,眼神空洞地看着天上忽隐忽现的圆月。
星空之中,黑雾翻卷游散,化成各种形状。
落入青年的眼中,却是他离开三绝谷之后,至今所遇见的各种人的面庞。
思绪至最后,那张狰狞得脸又出现在眼前,玄甄一叹:“嗬……人命,终归蝼蚁。”
……
与此同时。
[剡城·怡来客栈]
一道黑袍人影步入客栈,正在清算着一日账目的掌柜听闻脚步,随口便道:“客官是要住……”
站在他面前的人摘下遮面的黑篷,露出模样,是名俊秀青年。
甫一抬头看清来者,顿时惊愣:“咦?!你不是那云阳学宫的……谁来着?嘶,你的脸……”
“云阳学宫?哈,已不再是了……”青年讽刺一笑,抬手抚摸了一下面上左侧的两道尚未完全结痂的血痕,目光中带着自我嘲弄。
青年苦笑道:“我叫言无生,只是一名江湖客。掌柜的,可还有琼花年酿?”
掌柜闻言一笑,自底柜取出两坛花酿,走出柜台。
置坛于桌,掌柜揶揄道:“琼花年酿是有,不知某可否有幸与少侠共饮几杯?”
“哈。”言无生一笑:“请。”
灯芯火光下,两人对酌,渐而推心置腹。
……
灵虚山上斗风云,沧南之地掀波澜。
一场盛世繁华,如若青女蹁跹,受万众瞩目。
谁能崭露头角,谁会只是名红尘过客,谁又可因此扬名天下,皆是变数。
侠骨留香,名落青史一痕,乃大众毕生所求也。
灵虚论武,也是在不候之时顺势来到。
……
后日。
时至十月半,秋意萧瑟。
沧南之地的灵虚山外,人群纷涌,络绎不绝。
成百上千的宗门之人,江湖之人,凡俗之人走进灵虚山山脉,登上高地平原。
偌大平坦的灵虚山上,遗留着数十年来武决痕迹的青石建筑。
一直以来,论武一事由七宗交替主持。
此届,是由雷音寺接手布置会场。
雷音寺乃佛门一脉,佛家子弟行事素来稳重,已是将原先本就宽阔的青石白板再行扩张,更是筑起一圈高台,以供围观之人和闲适的宗门子弟落座休息。
高台之内方圆百丈的硕大白地,便是各宗子弟进行比试的所在。
这一场风云盛会,将会在近来半个月,每天午后开始。
……
未时。
[灵虚山]
灵虚论武的观众台上,坐满了各门各派和江湖游客。
坐席上,上千的朝气面孔神色各异,但无一例外的都是兴奋以及好奇。
毕竟一般情况而言,此种聚集年轻一辈的大型比试,他们都是初次参加,此生也可能仅此一次经历。
宗门修炼大多枯燥,好友之间切磋也大都知其底细。而灵虚论武,集百宗弟子,会有各型各色之人出现,奇门怪招,传承武学层出不穷。
如此盛事,在一定情况下来说,比之现在仍然在九州掀动波澜的天下风云碑,更为刺激与繁盛。
雷音寺有一名壮年僧者在台下中央,以声波之法在介绍叙说着论武诸事,主要提点着论武宗旨及注意事项。
主要的,是严明以武会友,弘扬武德。让子弟切磋交流之时切莫妄伤人命,点到即可。
然而,众人皆知,此是因为僧者信仰佛念,怜悯天下众生。
可这种盛事,伤残者不在少数,是也所有宗门前辈都会告诫后辈子弟比武之时切莫大意,一切以自身为第一。
也有的弟子间素来仇怨,一般也会在此解决。生死之斗,每届都会出现。
逍遥门处,一众亦是年轻小辈,自然同旁人一样,目光左瞄右觑,观察着邻近坐着的宗门后生。
相比之下,玄甄在内稍显淡然,他收回目光,看向身旁坐着的棠无欲,心中略有些意外后者竟然如此安静。
循着棠无欲的目光看去,看到那只是温文尔雅地端坐着,身侧青丝微浮,冰肌玉骨的少女,玄甄一笑道:“棠兄,虽然人家注意不到你,但你这么一直窥探着,不显失礼吗?”
“啊?”棠无欲回头,尴尬地老脸一红,装傻道:“我在听雷音寺的大师告诫啊,怎么了?”
何冲嘴角微扬,转过头愣愣道:“咦……你不是一直在瞅着衣姑娘吗?”
棠无欲大囧:“何师兄,你……”
前排的林羽亦是回过头,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我也注意到了,棠师弟,望自珍重啊!”
棠无欲僵面:“……”
“哈哈哈……”玄甄笑。
棠无欲眉头直跳,他凑脸到何冲身边,压低声音森然道:“何师兄……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啊!”
“啊哈哈……”何冲眯眼干笑,侧面落汗。
场中,僧者已是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行至边缘,一跃上台,回到雷音寺的位置,在蒲团边坐下。
随后,坐在其身旁的一名青年起身,走下看台,行至中间。
其人不同一般僧侣,眉心一点朱红,脑后髻有一头褐色长发。
身着僧袍,腕悬念珠,手持佛尘。
面相清秀,气质斯文,温和内敛。
左手佛尘一甩,右腕念珠滑落而下,青年以指捏住,单手行礼,颔首道:“阿弥陀佛。贫僧步云澈,见过诸位。今日论武,先由贫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