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欢皱着眉,听师父呜呜咽咽的哭着,再看那张装模作样,干打雷不下雨的脸,顿觉生活艰难。
玄青道长擦了把并不存在的鼻涕眼泪,又抹了把脸,才又一拍膝盖,开始了他毫无头绪的叨叨:“有道是天理昭昭,因果循环,有因必有果,成果必有因啊!咱们玄门中人,擅自插手天道改变因果,是会有报应的。瞧瞧,你一个当年尚在襁褓里的小不点儿,不就受了五弊三缺的因果判罚吗?”
柳清欢打断了师父追忆往昔的话题:“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尚是一个小不点的时候就受到天道判罚?天道那么忙,如何会管我一个小不点儿是不是要出生?再说,我一个小不点的出生,为什么要受五弊三缺?”
“是啊!当年师父,本以为你命该如此,但是后来再看,你的确是一出生就受了五弊三缺的‘孤’啊!但凡受到五弊三缺的,都是改变了因果之力的反噬,那你呢?你才出生,能改变什么因果呢?”
柳清欢心里一沉:“除非是我的出世…本身就乱了因果…”
玄青道长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他若有所思的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又摆摆手,宽解柳清欢:“乱就乱了吧!好歹你现在的生命迹象,好似已经不受五弊三缺的限制了。以后的日子,你也尽量避讳着点天道因果,人生命数,这些都不是轻易改变得了,也不能改变的!”
“那还要我辈中人何用?!师父,我从小就受您教导,与人占卜休咎时,遇人恶之劝其改过向善;遇貌应夭亡之人劝其戒杀放生,心怀慈善,以延寿限;遇时运蹇薄之人扶危济困,广积阴德,以邀福祉…于命中无子之人,劝他戒淫节欲,修德行善…这不都是您教我的吗?命理吉凶由天定,祸福因果自做招!到现在,您却让我避讳因果?!”
玄青道苦口婆心:“师父这还不是因为担心你啊!”
柳清欢:“担心我?担心我就早该在我养父母把我送到这里的时候,就一早把我扔出去了!”
玄青道长被拆穿,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你长篇大论这么久,究竟想说什么?”
“为师就是想说,你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就不要因为太过参与他人因果,而受了反噬,到头来,像师父一样…孤家寡人一个。”
玄清的语重心长,柳清欢听进去了,但是他的人生早就已经泥足深陷,不能自拔了!
望着远处迷蒙在烟雨中的道观屋舍,他缓缓开口,语气轻松而释然:“姻缘奇妙,我柳清欢从小就自知性取向与人不同,注定了此生年老孤独,没有子嗣。那个时候,我就认命,这就是天生的五弊三缺吧?生而无父母养育,死而无人养老送终。我既已然承受此命数,就不怕天道判罚!天道定我生而为人就算乱了因果,呵!那么我再要一个陈丹青他还能把我怎样?鳏寡孤独残,我已经占了两个,钱命权,我不稀罕!我柳清欢除了逆天道因果而生,从未做过恶事,积德行善,与人慈悲,阻恶劝孽…这世上,我修的功德,就只用来换一个陈丹青,难道还不够吗?!”
玄清无奈地叹了一声:“天道难测啊!如果换了一个人师父也不会这么担心,可你偏偏看上那个孩子,他本身就是一个吉凶难测的命数,你还跟着凑热闹,你说你们这两个差到极致的命数叠加在一起,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柳清欢笑道:“或许会负负得正呢?”
“呵~关键是人家现在把你当狗屎一样,你愿意跟人家负负得正,人家愿意吗?你受了五弊三缺的桎梏,人家可没有!”玄青道长一项秉持着庄稼是别人家的好,孩子是自家的好,可陈丹青这个除了钱就一无所有的富二代,竟然敢无视他宝贝弟子的示爱,并且眼看着就要和拼了命救过他的柳清欢划清界限,玄青道长心里很郁郁,连带着看陈丹青也开始不顺眼起来。
柳清欢知道师父的义愤填膺都是为了自己操心,他揽住师父日渐瘦弱也不再坚挺宽阔的肩膀,笑道:“您啊!岁数大了,就做岁数大了的人该做的事,不该操的心就省省吧!”
玄清道长不甘被他一个小辈数落:“岁数大了该做什么?什么又是不该操的心?!”
“岁数大了就该修身养性,静心静神,不要整天心浮气躁的想什么道观的崛起,那样的雄心壮志已经跟你这把老骨头不匹配了!不该操心的就是说媒拉纤,我跟陈丹青日后会不会有缘无分,亦或者能不能修成正果,其他师兄弟们日后该有的因缘造化,也不是你操操心就能改变的。您就留着那点心,想想自己每天怎么高兴,怎么开心就怎么来!”
玄清道长老怀欣慰,孩子长大了,知道关心自己了!也不枉他千辛万苦,既当爹又当妈的把他们这些小崽子拉扯大,他们虽然没有功成名就,但是都知书达礼,知孝向善,他满意的点点头,这就够了啊!
最终,柳清欢也没有问陈丹青到底在大殿里看到了什么又遇到了什么。等他与玄清道长长谈之后,再见到陈丹青,他已经一派轻松自然,毫无刚从大殿出来时的狼狈样。
相携下山时,四师兄吉利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抱着师父,诉说着离别之苦。
柳清欢坐在车上,问陈丹青:“跟小熊猫比起来,我是不是显得特别冷血无情?”
陈丹青:“有情或者无情,不是靠这些外露的情绪来表达的。”
柳清欢觉得此话有理,便心安理得的